夜汐尘坐在办公办公桌前,虽然前一秒还在和同事讨论着项目进度,而此刻整个人就像被人从梦中抽离出来一般,莫名的懵懂,莫名的不真实。
被拽出来那一秒,她看到自己正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年代,具体也说不清楚,看周围人服饰打扮大约是宋朝,那个历史上极盛世的朝代。而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凤冠霞帔,周围一众丫鬟忙里忙外的为她梳妆更衣,大红的嫁衣衬托着她姣美的容颜,胭脂香粉却盖不住那双灵动的眸子,如夜空的星辰熠熠发光,娇俏温顺却又有着超脱世俗的不羁。此刻,院子外一顶极夸张的金碧辉煌的八抬大轿正候着她,雕廊画舫的轿顶几乎有三层小楼高,轿旁两队人马十分壮观。这阵仗怎么看也不是一般人家嫁娶。
媒婆在轿子前着急的来回踱步:“千万别误了吉时,不然要了我老婆子的老命了啊!”边嘀咕边向院子内来回张望着。
终于,看到一行人簇拥着一个大红盖头的苗条身影款款走来,媒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起轿!”顿时,锣鼓四起,好生喜庆,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自古媒婆就有一个通病,话多,话痨,话匣子打开了,就像开闸的洪水,自顾自不停向外喷射。一路,媒婆走在轿前絮絮叨叨。终于,夜汐尘大致了解了状况,原来这是阎王娶亲,并且她是要嫁给阎王做妾室。
听到这里,夜汐尘不乐意了,在轿子里自行揭开了红盖头:“我不曾认识那阎王老儿,别说嫁过去当妾室,就是正妻我也不嫁。”说完就打算越轿逃婚。
轿子外媒婆急的直抽自己嘴巴:“姑娘,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你好好嫁过去让我交差啊!”
夜汐尘那股子桀骜不驯劲上来了:“我不嫁!”说完,扒开轿门就准备一跃而下。
“姑娘,姑娘,使不得啊!阎王是易冰寒啊!阎王不老,姑娘这可人儿,嫁过去,阎王一定会宠爱姑娘的。”媒婆就差哭出来了。
“易冰寒,易冰寒?!就是那个我日思夜想的易冰寒?!”夜汐尘手停在了半空,瞬间结束了跳跃的冲动,在犹疑和暗自窃喜中坐回了轿子里。慢慢穿回了刚才扯下来的嫁衣,“易冰寒原来是阎王,那做妾就做妾吧”,一抹娇羞的满足悄悄爬上夜汐尘的嘴角。
看到夜汐尘乖乖回到了轿内,媒婆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开始了对阎王的各种吹捧,什么盖世英雄的气概、温润如玉的气质、翩翩公子的风度啊,总之所有赞美人的词语都用上了,不过是为了稳住轿子内的新娘,千万别在出什么幺蛾子。
夜汐尘此刻只沉浸在与易冰寒初见的时光里,无暇顾及媒婆的自言自语。
那是一个秋初的午后,夜汐尘被通知上级领导找谈话,她夹着记录本匆忙奔去会议室。会议室的门紧闭着,走廊内没有一丝阳光,略显阴冷。夜汐尘抬手敲了敲会议室的门,没有任何声音和回应,碍于是上级,夜汐尘也不敢贸然打开门,就这样安静且焦躁的在门外等着。突然,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充满了整个门框,也或许是门框太小了,总之,午后那缕温暖且光明的阳光被那个身影完全挡住了。
夜汐尘心里嘟囔一句“好讨厌,阳光都挡光了”,不过脸上还是很礼貌的笑了笑:“您好,我是夜汐尘,请问是在这个会议室谈话吗?”
那个高大身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问了问里边的人:“卢工,你来谈还是我来谈?”
夜汐尘趁着那个身影回头的片刻,打量了一下眼前人,一米八的个子,黑色短袖T,浅咖色裤子,紧实高大,声音和身姿透出一种严谨和紧凑的节奏。
接着,身影不等屋内人回话,转头冲着夜汐尘说:“进来吧”,同时侧身让出了一条通道。
夜汐尘走进了会议室,一个硕大会议桌,围桌坐满了人,桌上堆积着满满的资料。而夜汐尘却一直耿耿于怀那一缕被挡住的阳光,或许,因为这个原因那个身影就刻在她的心里吧。
正想着,突然轿子听了下来,迎亲的锣鼓吹得却更起劲了。看来,这是到了阎王府邸了,“一路只回忆了,忘了看看是怎么到这阴曹地府的呢?”夜汐尘不由嘟起了嘴巴,有点不甘心。
“夜汐尘,你来一下。”一个仿佛从瓮里发出来的不清晰的声音打断了夜汐尘所有的思绪和不真实。
夜汐尘抬眼看到了一个缩头憋脑、笨拙肥胖的身影,一张萎缩发育的面孔紧随着映入了眼帘,又是“猪万难”那个死变态来找茬了。“猪万难”这一雅称,绝对是凭实力得到大家一致认可的,虽然有点委屈猪了。夜汐尘垂下眼帘,实在不忍直视那张散发着恶臭的面庞,生怕一个不小心眼睛里厌恶之情流露无疑。
短兵相接的剑拔弩张让夜汐尘终于回归到了现实世界的冰冷里,暂时忘了那场婚礼,那个玉树临风的阎王。
浓浓的绿茶味从“猪万难”那毫无逻辑的肆意陷害和毫无逻辑的言语中弥漫开来,瞅着眼前如小丑一般表演着的“猪万难”,夜汐尘悄然问了句:“你不知道你不仅出卖了你的智商,也出卖了你的苏小瑰吗?”
苏小瑰、绿茶婊,呵呵,没想到这两个词会捆绑在一起。
夜汐尘过滤过往看过所有电视剧、小说,国内的、国外的,绿茶婊的标配不都是清纯脱俗、人畜无害、岁月静好的楚楚可怜模样吗?这些词语和苏小瑰完全不相关啊,成天踩着一双厚重黑色高跟鞋,却没有半点高挑可言,1.49米的身高,前凸后不翘,脸色腊黄,一双昏暗的眼睛永远在眼眶里左飘右晃的,走起路来一顿一顿的,让人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跪倒了。然而,这个年近半百的女人却成功的在短期内活成了“猪万难”的白月光。
“果真是饥不择食。”为了尽快摆脱那张写满了愚蠢和欲望的大脸,夜汐尘用一个回合匆匆打发了“猪万难”的无理纠缠,躲避瘟神一般扭头离开了。
果真,也只有易冰寒的睿智、从容可以让夜汐尘如沐春风。“易冰寒”,夜汐尘低喃着,易冰寒那高大的身影、深渊般宁静的眼眸久久挥之不去。
“想来,阎王与这个小妾定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吧”,夜汐尘这样想着。那一抹红妆成了夜汐尘无法抹去的心头血。
正所谓“蒹葭苍苍,浅画眉妆。后来长天飞胜,化作木叶展华堂。伊人窈窕,妩媚思之。后来一寸相思,化作十万秋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