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宿管阿姨 (1)

下午五点在清扫楼道是田阿姨的职责。她穿着深蓝色的罩衫,用勺子舀起了桶里的水往地上洒。这个寄宿中学也是奇怪,男生女生住在一栋楼里,男生住在一二层,女生住在三四五楼。在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间有一个大铁门,将男生和女生隔离了起来,而这个大铁门的钥匙由三个轮值的宿管阿姨轮流保管。

这时准备下白班的李阿姨从楼上走了下来说道:“老田,三楼404门口堆了一摞纸壳,我把它们收进了库房,明天下班你打电话叫李师傅把库房里的废纸易拉罐都收走,现在天气热,放久了有味,到时候主管又要训话。”

“嘿嘿,知道啦!今天来晚了,我要赶紧把楼道里的灰扫一扫,那些崽子们5点半下课且得闹会。”田阿姨话音刚落,李阿姨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这几天晚上还是呆在房间不要出来,那个丫头的头七还没过了。”

田阿姨心理发怵,但并不敢多言,她家里还有一个嗜赌成性的儿子要养活,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一份工作,还时不时可以卖点废品补贴家里,自己还是少说多做为好。

田阿姨洒完水时,一个男生从一楼的305走了出来,定眼瞧去不正是学校的校霸兼学生会的副会长于浩。于浩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长裤,白皙修长的脸上毫无血色,两手插兜哼着小曲走了出来。他自己觉得这样随性潇洒,但田阿姨不这么认为,这小子看起来完全就像电影里的小混混。

“喂,那个东西,你帮我收好了吧?”于浩问道,仿佛害怕周围的人听见。

“收好了。”

“在哪里?”

“藏着在,总不是一个大家都发现不了的地方。”

“好,拿给我。”

田阿姨放下笤帚,走进了一楼最侧边的小黑屋,从一堆瓶瓶罐罐里取出一个被黑色垃圾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就是这个”田阿姨递过塑料袋。

“Thank you,thank you,你可帮大忙了。”于浩拿在手里颠了颠,满意地点点头,“另外那些也都帮我藏好,这个我就放在宿舍里了”

“你不怕查寝的时候发现?”田阿姨心理犯嘀咕,这小子可是在学校私藏刀具了。现在学校还有命案,别到时候被发现了,因祸上身。

“没事,学生会会长是我小哥们,到时候安排她来查我的寝室,你就放一百个心。到时候就算有什么,我也不会把你说出去的,这100块钱你拿着,答应你的辛苦费。”

“嗯....”田阿姨微微点点头,心下还是有不祥的预感,不会是这小子做的吧。

“跟往常一样,别告诉任何人。明白吗?”于浩用食指碰了碰嘴唇。

“明白。”

“嗯,那就拜托了哟!”于浩嬉皮笑脸,脸上透着得意的狡黠,拿着包裹离去。田阿姨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傍晚6点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寝室。田阿姨在大门口的值班室里一边吃着饭,一边提醒着拎着开水瓶捣蛋鬼注意别摔着。

其实今晚并不是田阿姨轮值,只是那天轮值的张阿姨因第一个发现了尸体,据说死状可怖,吓出病来,现在只能在家休养,主管说什么时候能来上班说不准,所以只能辛苦剩下的三个阿姨了。

田阿姨只记得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挪走了,现场也被打扫过了,只是细心的她还是发现周围的墙面桌椅上溅着了点点血迹....

她不敢相信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惨招毒手,她想了当天老李在她耳边嘀咕的话语,“肯定是那几个小赤佬干的,学校大门口和后门都有监控,我听人家守门的保安讲啊,当天并没有外来人员进入,监控里面也没有发现异样,应该是学校内部人干的,你说,除了那群小混混谁还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阿弥陀佛保佑警察赶紧把他们都抓走,就太平了。”

七点前后,学生们开始陆续离去,看着这些年轻稚嫩的脸庞说“阿姨好!阿姨辛苦了”时,还是会使她高兴,让她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意义。

田阿姨又开始收拾各层楼道间刚刚产生的垃圾,想到自己家的儿子,才十七岁,去年还在上高中,但始终无法习惯学校生活,就退学了。这样说也只是在外人面前说起来好听,实际上儿子跟不上课程进度,一直不爱上学他,只是听从了自己的意见好歹混个高中文凭,却最终还是无法忍耐。

之后儿子就去了一家火锅店打工,结识了很多社会上的小混混,慢慢地越走越偏,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看着呗打的遍体鳞伤的儿子躲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田阿姨最终还是将房子卖了为儿子还了赌债。

田阿姨继续向往常一样准备去三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主管出现在了后面叫住了她。

“你去一楼值班室。”

“现在?”

会是什么事呢?田阿姨心想,看着主管的面色铁青,她也不敢上前询问,只能乖乖地跟着下楼。

田阿姨来到了值班室,看见了分管后勤的谢俊主任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两人中一个穿着正装,另一人则是便装打扮,穿着格子衬衣配着牛仔裤。

“田阿姨,这两位是警察,他们有事问你。”谢主任说道。

“不好意思,耽误你工作了。”穿格子衬衣的男人对田阿姨说道,然后又转向了谢俊。“谢主任,我们请这个阿姨跟我们出去一趟。”

“这...好吧!”谢俊眼神有些不安,脸上却堆满了笑意。田阿姨困惑不已,自己是惹了什么祸事,竟让警察前来问话,突然,她想起了那几把刀,内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