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理中学(13)

玻璃被强烈的冲击波震得晕头晃脑的,细碎冰花纹路蔓延。

倒是没碎。

回到二楼,楼层间转角楼梯平层栏杆、阶梯和墙壁上不期沾上星星点点的秽物,轰臭味与铁腥味交杂争先恐后钻进鼻孔直达胸腔。

两位新人玩家结伴弓在楼梯角呕吐不止,其余玩家这会儿全聚集在门口低声交谈还不时对着室内指指点点。

千徽就站在楼梯口没再进一步。

就这浓烈的味道,想也知道寝室已经面目全非,她就不去荼毒自己的眼睛了。

讨论完,结合灰启元说的他看到的情形,萧函几人脑海中复盘出当时的情况。

粘腻暗红的血液被控制着逆行流动重新霸占枯涸的血管,灰败黯淡的脸色恢复鲜艳,他们好像活了过来却静得像死人。

呼吸起伏间,空气灌入体内充盈不断胀大的肚球。

突然……

他们转过来了!

涣散的瞳孔聚焦,数轴叶形眼球恨恨盯着众人僵硬转动。

像是要把人给记下来。

虞慧敏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吓一跳,慌乱后撤一步踩上了团小小的软软的……

身体欲转不转,抬起的脚后跟也僵在原地。

雨丝淅淅沥沥,借着风如初雪般在空中洋洋洒洒。雨水洇湿睫毛模糊了视线,可眼前的窗户熟悉到让人心惊。

她想,她知道这是哪儿了。

后背的生物即使被她重力一踩也没发出半点声音,脚下,地板残留的水夹杂着飘扬的雨稀释了血。

虞慧敏还是转头了。

血腥残忍的画面冲击脆弱的大脑,强撑着的身体摇摇欲坠不得不扶上墙壁。

嗡鸣声回旋,虞慧敏眼前阵阵发黑晕得要昏过去。

他们……他们!!!

小猫的尸体已经僵硬,曾经光洁顺滑的毛发如今被血迹和脏污凝成一绺一绺的贴在皮肉上,早失去旧日夺目的风采。而最怪异的是它的肚子。

狰狞的面目昭示着它死前必定经历过极大的痛苦。眼睛已经涣散,但仍撑开一条缝,从微张定形的嘴里望去可以发现……

它没有牙。

这些认知令虞慧敏撑不住跪坐在地,脑海中凄厉的惨叫混杂兴奋的癫狂笑声如同身处3D放映厅不住地循环播放。

头皮似被人拉扯拖拽般愈发紧绷刺痛,无论虞慧敏如何用力揉搓甚至敲打也无济于事。

终于,随着再一次声高亢的惨叫,头皮紧绷的拉拽感一松,她直接晕了过去。

……

……

寝室门口突然乱七八糟躺了一地,室内脏污恶臭一片终究还是达成所愿荼毒了千徽的眼睛。

嫌弃瞥过眼,这才发现还有个人好端端站在她旁边。

“……”

她怎么没晕?

江泊曜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千徽幽怨望进对方逐渐显露的溜圆瞳孔。

她也正想问他是不是把她忘了来着。

相顾无言。

两方对垒有时并不需要打个昏天黑地才能分出胜负,静默的氛围气场才是solo的主题。

不知何时淅沥的雨已停下,宿舍楼外早已被异猫大军包围。

江泊曜耳朵机敏动动,听到动静后勾起唇角笑得克制又疯狂,“它们到了,你拦不住我的。”

“其实是你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吧?”

两句话重叠回荡,江泊曜细长的瞳孔紧缩一瞬又扩大。他不在意笑笑却在下一刹猛然变化脸色,“那是他们活该!”

如果不是他们,它何至于受那样的疾苦!

确定了心中所想,千徽倒是没再出声。她没什么助人情节也不想掺和进这堆奇奇怪怪的恩怨,她只想尽快通关找个安静的地方理理烦杂的思绪。

江泊曜一下笑得更加癫狂肆意,猫上来了。

走廊两侧,上下楼梯口,每个出口都有上百只猫蹲守着,就连宿舍窗户也接连跳出一只又一只猫。

包围圈渐渐缩小。

少年的猫耳猫尾已经露出来,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彰显主人愉悦的心情,就是毛发脏兮兮的看着就知道打了不少结。

千徽稳稳站在原地半点不慌,甚至还有闲心从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掏出没吃完的瓜子。

把拴上的橡皮筋扯开,千徽看着又有大半包的瓜子很是满意。

虽然人家不是道具,奈何人家有无限增生buff啊!

瓜子壳破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江泊曜尾巴也甩不动了反而尾巴上的毛一绺绺炸起来,人类果然可恶至极!

呲——呲——呲——

爪牙划上玻璃的刺耳突兀响起,江泊曜这才发现他的傀儡们都被阻拦在了屏障之外,猛然转头瞪向悠闲嗑瓜子却不会吐瓜子皮的某人,“是你!”

呸几下都没把舌尖瓜子皮吐出去才用手拿下小小瓜子皮的千徽,“……”

我皮肤白,背不了锅。

环视一圈,确定异猫大军进不来,千徽决定去为自己的首场游戏秀画上完美句号。

重新用橡皮筋缠好瓜子放回去,千徽拍拍手指尖沾上的瓜皮灰,黑色纤影随心而动将才伸爪的江泊曜捆了个结结实实。

“好了,小朋友,姐姐不想陪你玩儿了,相信你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小孩,乖乖等着家长来接昂。”

江泊曜在背后奋力挣扎,嘴里不住叫嚣着混蛋,千徽头也没回摆下手,小藤很有眼力见儿的把人嘴堵了。

很快,综合楼天台再次被推开。

栏杆前已经存在两道身影,一坐一立。

“你来了。”

声音有气无力但很有亲和力,让人不自觉放下心防想相信他。

“嗯。”千徽揣着手走过来和他们站在同一水平线,“没迟到吧?”

徐欣然悄悄撇嘴,校长拍拍学生扶在轮椅上的手,“没有时间限制的约定谈何迟到呢?”脸上还是焊死的伪善笑意,只是黯淡的幽光彰显出更甚的老态。

“那校长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校长看向黑云渐消的天际,眼里是自己才懂的惆怅与释然,“我老了,参不透了。”

轮椅上的手握紧几分,千徽也望向头顶放亮的天光。也许不是参不透只是道不明,因为与自己所坚守的信念相违背所以道不明。

这些话千徽没说,反而认真问了校长一句,“您信不信今天会有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