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片段杂乱无章在脑海中放映，千徽努力想看清，记忆却磨上层纱。
学校大门近在眼前，女孩的高马尾逐渐从半空低垂不再荡漾。蓦然回首，含笑的眼眸穿越时空对上千徽冷淡瞳仁。
女孩周围的时间冻结，千徽感觉自己好像踏入了另一个时空。
对着眼前一模一样的脸，手不自觉抚摸上去。
千徽心里一怔。
落空了。
“同学，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喉咙好似堵上棉花，涌上心尖的酸楚让她声音晦涩发抖。
女孩仍只是望着她笑。
哒、哒、哒……渐渐的，画面破碎，千徽回到自己的时空，再一看只能看到黑色发尾甩动着消失在拐角。
心头没来得有些空落，就像属于她的在离她远去。
千徽难得茫然，她究竟在哪儿见过她呢？
大雨连绵，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户上奏出清音，临近黄昏，本就黑沉的学校更加昏暗。
楼道里，摔门声呯呯嘭嘭不时惊现两声嚎叫。
宿舍大门已经锁上，玩家还在逐层清理残留的怪物。清理三楼的是灰启元和同行的玩家。
“扣扣扣！”礼貌的敲门声令千徽有些许意外，她还以为会直接破门而入。
“请进。”
来人很有分寸，关上门站在门后再未踏进半步，千徽就倚在洗漱间门框上，可以说很有诚意了。
关门后寝室寂静下来，没人说话。
江泊曜紧张抿唇揣在裤兜里的手浸出细密的汗，低垂的头笼罩在灰色卫衣帽里。
嘴努力张开，可喉咙就像失声了一样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内心如在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得不行，但越紧张越容易出错，之前还能张开嘴，现在他的唇就像失灵的拉链怎么拉都打不开。
等了半天，男生还是木愣愣站在门边话也不说，余光悄悄扫过去也只能看到他手急切舞动不知想表达什么。
千徽某根神经突然搭上线，难道他是聋哑人？
“你……你好！”
江泊曜鼓起勇气抬头慌乱看了两秒倚在门框转笔的女生复又垂下去，她表情好冷(இдஇ; )。
突然，轻微的打击声接上男孩的话语。
江泊曜本能想抬头……
“你抬一个试试？”漫不经心的卷卷袖子，暗含威胁的话语成功半路拦截抬头一枚。
江泊曜赶紧把头埋得更低，暗地里却悄悄腹诽。
别以为不让他看他就不知道是笔掉了，对这声音他可太熟了，每次课上打瞌睡抖腿笔从桌子上滚下去都是这声。
千徽轻手轻脚捡起笔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转。
“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也许是千徽高冷形象破碎给了他勇气，江泊曜这次居然一鼓作气全说出来了，“我想当您的跟班！”
九十度鞠躬，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用力蹂躏裤腿。
几秒后，笔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快速来回，微微风动。“凭什么？”
评估的眼神让江泊曜感觉如芒在刺，深吸口气，他认真回答：“凭我听话，凭你……是这场游戏中最强的玩家。”
笔停止转动，“就这？”
“就这！”
把话全都说了出来，男孩直起身眼里早没了最初的躲闪满是坚定。
长得挺乖的一个男孩子。
黑色碳素笔在千徽手里玩出花，江泊曜感觉自己的心都在跟着转动的笔一起沉浮。
盯了半晌，前方终于传来回音。
“进行才艺展示吧。”
“什么？”江泊曜一下听到还有点懵。他突然发现，学校里的生活好像已经离他很遥远了，乍然听到居然感到陌生。
千徽很有耐心，还解释了下，“你不是在自荐吗？一般自荐都有才艺展示的。”
“喔、喔。”自荐有才艺展示吗？
江泊曜愣着答应下来，可转身张望才想起这是在游戏里不是在他家，这儿没有他需要的工具。
尴尬挠挠后脑勺欲言又止望向他给自己找的老大，见自家老大好整以暇盯着他笑笑却不说话，江泊曜抿抿唇：“没……没锅。”
父母经常出差，平时基本就是学校和家两边跑，又没报补习班、兴趣班之类的，所以要说才艺展示江泊曜觉得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那勉强还行的厨艺。
锅？表演什么？炒菜吗？
正要详细问问，江泊曜一个趔趄扑过来寝室门也猛然被人踹倒在地。
“两位聊什么呢？不如给我们分享分享。你说是吧，小蒋？”灰启元大摇大摆走进寝室把手搭在江泊曜肩膀上，同行的另外两人紧随其后。
挑衅的眼神探究落在千徽身上，她看到几人进门时小跟班头又埋回去手搭上瞬间身子应激性发抖。
没搭理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小跟班，过来。”
江泊曜顿时抬头眼睛锃亮步子一迈就想过去。
肩上力道蓦然一重！
“呜！”没忍住闷哼，脚钉原地再不得寸进。
雨天拉低了寝室的光感，室内的光线低沉又静谧空气中弥漫湿气。
这样的天气氛围，这样的环境背景，出现点什么不过分吧？
细胞在叫嚣生长，黑滑的皮肤蜕变成鳞细小的身躯悄无声息贴地爬行，獠牙已成，猎物就在前方！
咻——线细的身影映在地板上的影子奔轶绝尘转瞬缠上灰启元三人！
血痕毕现，旁边两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遗憾带着狗仗人势的脸死去。
灰启元当断则断，在大脑预警瞬间飞速使用道具闪至门边。脖颈侧边划开的伤痕火辣刺痛但他不敢妄动。
刚才他竟然连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
若不是……
后怕瞅地上了无生机的两人，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泊泊流出在地板上摊开扩散，昏暗光线里瞧不太清楚，但血流簌簌如魔音贯耳提醒着灰启元短短两秒发生的一切。
把吓懵了的江泊曜拎到旁边，千徽遗憾收起掏出的匕首嫌弃看着他腿软得站不住一个劲儿往地上滑。
转过身来对着灰启元，对方如临大敌的防备姿态惹得她烦恼。
他明明有能力逃出去为什么不立马离开呢？现在搞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厉害。
实际上她连鸡都不会杀。
不一会儿，两具尸体打破室内微妙的平衡。
尸体活过来了。
流出的血液仿佛倒放回最初的起点连已经干涸在地的都没放过，伤口开始结痂愈合，尚且温热的躯体四肢小幅度蜷曲。
结痂的伤口像用线缝过一样向外凸起还歪七扭八的，可以看出缝线的人手艺不咋样。
突然，两人站起来，表情动作都没变只是肚子好像在……变大？
变化太过细微，不过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快走！
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千徽拉起跪瘫在地的江泊曜就往窗台爬，同时灰启元也赶紧离去。
寝室里两人肚子越涨越大鼓得像吹圆的气球。
嘭——
才被小藤捆着送到寝室楼门口的江泊曜听见这惊天一响本能抱头往外蹿，刚迈开个腿……
噗通！
“……”
忘了自己腿还软着。
尬红了脸，江泊曜慢慢收回撑地的手爬起来。
他现在解释自己是想向老大行个骑士礼表达感谢而不是给自己找祖宗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