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岗——（广告师）

是的，这双手的主人就是抢走4块钱烤番薯的小孩。

小孩并没有因为朴大胆的反应有过多的反应。

他自然地坐上榻，从早就放在床脚的食盘里拿出自己的那份饭哐哐一顿吃。

猪下水虽然是权贵子弟绝对不会吃的菜色，但是在这个收留流民穷人的安济坊，已经是难得的荤菜。

小孩吃得额头冒汗，鼻孔微熙，每一口都恨不得在嘴巴这个大熔炉里翻滚，每一处味蕾都像被肉粒炸弹袭击。

朴大胆看着小孩的一副被香迷糊的模样，不自觉咽下口水。

她放下手里的菜，端起晾的刚刚好的小麦饭吃了起来。

新鲜的麦饭天然一股坚果的香气，吃起来口感不算好，没有彻底脱落干净的麸皮掺杂在一起，在嘴里嚼着就像软糯大米和干草的结合体。

总的来说就是噎嗓子，而且一路噎到了胃里。

和肉香满满的猪下水汤汁和在一起，朴大胆还是吃了个嘴角流油。

吃饱喝足，到点上班啊。

“您有一条微信信息请查收！”

听到消息的朴大胆猛地怔住，她悄猫地用自以为隐蔽的眼神瞅了小孩一眼，又瞅了一眼。

再三确认小孩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的反应，朴大胆才偷摸地把手机藏在被子里看了起来。

“恭喜你接触到第一个大宋土著——

“啊！！！”

不怪朴大胆这么激动，整条信息还没看完呢，她的右边就凑过来一个圆咕噜的脑袋，脑袋上一双眼睛盯着她，又盯着她的手机的位置，满脸的莫名奇妙。

“请在他的提示下开启你的第一份工作。顺利入职后，你将获得专属于你的大宋户籍文书。祝你好运！——特殊人力资源局”

“。。。”

看完整条信息的朴大胆，根本来不及把手里的手机藏起来，正头脑风暴怎么跟小孩解释。

说是自己老家的传家宝，他能信嘛。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焦急，小孩提前开口：“你捧着个手干嘛？肉汤洒在手上了？明天还有，不用担心。”

朴大胆很快反应过来，小孩看不见手机。

她试探性地拿着手机往小孩脸前凑，就差往人脸上贴了。

小孩耐心告罄地拍开她的手。

“啪”

！！！

小孩的手穿过手机毫无阻碍地拍在了朴大胆的掌心。

朴大胆的震惊足以写满她一整个A4纸。

“亲，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如果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别人是看不到，无法接触到哦。这算是我们给打工人的一点小小的福利呦。啾咪~”

“！！！！！！！！！!”

小孩看着朴大胆一副被见了鬼的模样，后脊梁直发冷。

他自觉地移退到榻弦，翻出压在被脚下的汤婆子。

只要朴大胆有任何出格的不寻常举动，挥手就砸。

保证一砸一个准。

“你作甚？我是抢你东西了，但要不是我把你拉到安济坊，你可就冻死在雪地里了。不要乱来啊。”

小孩边说边攥紧了手里的汤婆子，静静地等着朴大胆的反应。

朴大胆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望着对面满是戒备的小孩。

主动开口：“你叫什么呀？”

“我是孤儿，没有名字。”久久看不到朴大胆有动作，小孩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手里的汤婆子依旧握着。

“你呢？你叫什么？”

朴大胆想着刚刚收到的微信信息，看着这个瘦巴巴的大宋幼崽，母性泛滥温和地说：“我叫朴大胆，你叫我大胆或者胆姐吧。”

小孩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胆姐”

这个孩子虽然消瘦，但是从骨相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朴大胆从来没有朋友，爸妈也没给她生个弟弟妹妹。

身处陌生的异朝他乡，遇到的第一个人，虽然抢了她4块钱的烤番薯，但是却变相救了她。

而且这还是个年纪比她小的孩子，朴大胆霎时心生怜爱之心。

“要不，姐姐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孩明显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笑着答应下来，“好啊。”

听着似乎有些敷衍，并不认为朴大胆的提议有多认真，只以为她是为了找个顺口的代号。

以往安济坊的其他流民也经常给他取各种各样的诨号。

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这些名字放在心上。

别人叫他也会回应，只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尽管有官府给予片瓦遮身，保证餐餐有食，适者生存强者为王，始终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就叫灵均吧。”

“灵军？”小孩难得露出孩子样的疑惑。

这个表情直接逗乐了朴大胆。

她耐心地解释道：“是平均的那个均，你知道怎么写嘛？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就是希望你未来脚下的每一步路都能美好而平坦。无灾无难。”

灵均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还没认识两三天的姐姐，耳边环绕着“脚下路美好平坦，无灾无难”这句话，眼圈抑制不住地泛红。

高兴地说了许久，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朴大胆朝灵均看过去，发现小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泪哗哗的，只是盯着她。

这可把她心疼的呀。

“哎呦怎么了？是名字不好听嘛，没事儿，姐姐还记得几句诗，咱们可以再换一个。你别哭呀。”她慌不溜手地去擦灵均脸上的泪珠。

灵均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手，麻溜地擦掉脸上的泪花，转头扬起大大的笑脸，肯定地说：“胆姐，不用改了，就叫这个，以后我就叫灵均了。谢谢姐。”

朴大胆颇为自豪地叫着灵均的名字，而灵均也非常给面子的声声有回应，句句不落地。

聊着聊着天黑的更沉了。

灵均提出要带朴大胆去吃馄饨，庆祝他有了名字。

朴大胆也想尽早熟悉环境，打完这八十一份工早点回到现代，继续那狗都不过但是确实是独属于她的人生。

灵均带着她先到安济坊管事那边做好了信息登记。

聊天这段时间，朴大胆知道自己是在大宋官府治下的一个福利机构“安济坊”。

“安济坊”原来是做药局的，专门给穷苦人治个头疼脑热，应个急啥的。

可是随着工商业逐渐繁荣，“安济坊”也渐渐扩大规模，收留起流民，穷的吃不上饭的人，主要也就是些被遗弃的孤儿，家里遭灾流浪过来的人，身体有残疾没有劳动能力的人等等。

灵均就属于被遗弃的那一拨。

目前来看，朴大胆属于第二拨。

所谓登记其实也就是写上自己的名字，年龄。

登记完，灵均就兴冲冲地拉着她的衣角把她带到夜市了。

同一个夜市，在朴大胆眼里，感官完全不同了。

此时的灯火通明，照的人心里暖暖的。

也许是因为握在手边热乎乎的馄饨碗，是一路温暖到胃的萧家馄饨，抑或是香甜的吃着馄饨眼里有光的灵均。

发现姐姐有明显的走神，灵均打断她的思路，“胆姐，怎么了？馄饨不好吃嘛？”

朴大胆还没说话，萧家馄饨的老板娘，一位年轻的娘子听着话茬就过来了。

“客官，是馄饨不适口嘛？您看看哪儿不好，咱们再归正，下次一定让您满意。”

老板娘话都真诚到这个份上了，朴大胆都觉得不站出来澄清那都不合适。

她连忙站起来摆摆手，解释道：“萧老板，馄饨很好吃。只是不知道，这么好吃的馄饨，怎么来吃的人这么少？”

“恭喜解锁大宋历史架空NPC第一岗——广告师，请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帮助萧家馄饨店在以夜市为中心方圆10公里范围内打出市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朴大胆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她看了看灵均，又转移视线望向萧娘子。

萧娘子这边还在说：虽然只有2%的行税，3%的住税，馄饨的利润也确实可观，但是各种原因她家店一直没有多余的钱用来推广。

哪怕推广也只是局限于幡子广告和灯箱广告，并不能财大气粗的在钱币上印拓下店铺招牌引流。

“这样吧萧老板，我给您家馄饨做推广，您只需要保证给我和我弟弟100碗的馄饨就行。你看行嘛？”

之所以没有直接采用货币作为交易媒介。

一方面考虑到萧娘子不一定能拿出多余的广告费，另一方面眼下她虽然有地方住，但是毕竟是不稳定的，所以先抓住机会，保障一段时间的饮食比较好。

“这位娘子还会做推广呢？”

萧娘子起初是不信的，但架不住朴大胆无与伦比的自信，给了她一种，把这事交托给她，就能得到非比寻常的收获。

“这位娘子，你能帮我推广到多大范围呢？”她还是谨慎地问起了细节。

朴大胆伸出张开的双手，朝萧娘子怼了过去。

“方圆五公里？比外边要的价还贵些啊。”

萧娘子眼看着要拒绝。

朴大胆坚定地摇摇头说：“不是五公里，是方圆十公里，而且保证80%的市场回报率。”

“什么？80%？你可知道就是最厉害的广告师也才能保证50%的市场回报率，小娘子慎言。你这话我只当没听过，您还是继续吃馄饨吧。”

朴大胆拦住说完要走的萧娘子，当场立下军令状，“倘若是我没有达到要求，我就到你这里付钱吃100次馄饨，怎么样？”

听她这意思，倒不像个虚的。虽说100份馄饨听着有点多，但是实际成本，萧琉心里再清楚不过。

寻摸着反正也没多少，她最终答应下来。

“既如此，我萧家馄饨就拜托小娘子了。倘若真是达到那个效果，别说100碗馄饨，往后您和您的这位小兄弟，但凡上我店里吃馄饨，不收一文钱。免费吃到饱。”

“恭喜入职大宋历史架空NPC第一岗——广告师。”

“你有一份地府发来的大宋户籍文书，请注意查收！”

微信语音的提示在朴大胆胸腔里点燃了一把烟花。

朴大胆现在整个人都充斥在快乐中。

好像萧娘子答应聘请她做广告师，就已经胜利了一般。

一直看着她的表现，在她说出80%比例时扯她的灵均，人已经麻了。

周围看热闹的客人也都笑笑，只当这是小孩家胡闹，没有人当真。

良久，逛完夜市回到安济坊的朴大胆，彻底冷静下来。

开始抓耳挠腮扯头发，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啊！！！

虽然没有规定时间，把自己困死。

但是要实现效果，是要努力规划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