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双手叠在一起,放在柔软的小腹上。叠好的衣服被摆到更远的椅子,不大的床硬是空出了一大半,就连被子也是经过精心计算般的盖住床。
在看到顾绾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之前,顾征墨没想过留下来。
他轻轻地问:“为什么还不睡”
“我在等你啊”顾绾睁开眼,用手自然地指了指旁边的床,心思昭然若揭。
“哥,我很害怕”
房间陷入沉默中,顾绾闭上眼睛,心却跳的很快,良久她感受到旁边的床往下陷。
“哥哥,晚安”顾绾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认真地说。
“晚安”顾征墨低声回应道,声音醇厚中带着一丝磁性,似古老的大提琴在黄昏中悠悠奏响。
“哥,我可以再问你个问题嘛?”
“你说”
“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哭……不是,我的意思是和你一起相处我特别容易流眼泪”
“我和别人相处都不会想哭”顾绾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然后把目光从天花板转向一旁的人。
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柔和的光线下,犹如被精心雕琢的大理石雕塑。
“顾绾,人与人之间都有一座桥。”顾征墨顿了顿,眼神盯着顾绾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阴影处说:“这座桥是眼泪做的”
顾绾微微皱眉,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是眼泪做的?”
顾征墨轻轻叹了口气,“因为眼泪代表着真心,只有真心付出了,才会有这座桥,才能真正走到对方心里。”
顾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自觉地往顾征墨身边靠,“那我们之间这座桥肯定很牢固。”
顾征墨起身帮她拉上被子,“睡吧。”
顾绾闭上眼睛,为保证环境,这所医院特地建在幽静的郊区,遥远的鞭炮声若有若无地钻进耳朵里,被压制的睡意逐渐充满身体,很快顾绾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当太阳悄悄爬上窗户,柔和的光线洒在洁白的被子上,顾绾悠悠转醒。睡眼惺忪的她,她下意识伸手探向一旁,果摸到的是一片冰凉。
顾绾慢慢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枯燥的树木发呆。
这时,顾征墨拎着早餐走了进来。
“绾绾,吃点东西。”顾征墨说道。
顾绾回过神,朝着他伸手接过“嗯,谢谢哥”
“哥,我已经满18岁6个月21天了”顾绾低头打开一瓶牛奶,突然说倒。
“而且我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下雨还知道往家跑呢”
顾绾很快补充几句,顾征墨闻言顿时轻笑道:“所以呢?”
“就是…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哥你去忙吧”顾绾也不想这么说,但是顾秉英病倒了,如今只有顾征墨来主持顾家的大局。一眼,顾绾只用一眼就能发现顾征墨眉宇间的疲惫。
半响,顾征墨捏捏顾绾脸上的软肉,“嗯,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转身匆匆转身离去。
牛奶的吸管上留下牙印,顾绾的视线重新聚焦于干枯的树干,光秃的树枝不经意缀上几片败叶,随风曳动的枯枝跨跨地连接住枝干……
后来顾绾又在医院待了几天,发现自己除了每天为昏迷的顾秉英贡献一点浏览量,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终于开始老老实实收拾东西。
这座医院楼内的走廊宽敞明亮,顾绾背着装满衣服的书包,怀里抱着一叠书,她照例趴在玻璃上,往病房里瞧上几眼,她轻轻叹口气:“今天还是没变化”
“小心!”
顾绾下意识转身想走,却撞上一道坚硬的墙。她吃痛地捂着额头,来不及看清怀里的书已经哗啦哗啦落在地上。
顾绾慌忙蹲下捡书,余光瞥见一只骨节分明很好看的手帮她捡起书。
“顾小姐,你没事吧?”
“啊,没事…”顾绾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身姿挺拔,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温和,她一脸疑惑地问:“您认识我?”
他微笑着看向顾绾,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们见过的,我是顾先生那晚手术的主刀医生严昱”
“严医生你好,我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严昱盯着她怀里的书,问道:“你要走了吗?”
“对啊,我在这待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严昱从口袋掏出手机说:“顾小姐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发生什么情况我好联系你”
“啊…当然可以”顾绾腿抬起一点,将书抵在膝盖上方,另一只手在摸索出手机。
“诶”顾绾一个站不稳,向旁边倒去。严昱很快伸手扶稳她。
“谢谢,严医生”顾绾发觉自己莽撞,感到耳朵有点发红。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才下过一场大雪。整个世界仿佛被银装素裹,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如锋利的刀刃刮在人的脸上。
街上的行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匆匆忙忙地赶路,想要快点躲进温暖的室内。
顾绾独自走出医院,半张脸缩在围巾里,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顾绾突然一个人走在街边,突然脚步一顿,转身走进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