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三楼门外守了一宿的邢野坐在板凳上靠着墙壁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齿痕……袭击……手臂……这几个关键词一直围绕在他的脑海中
叮叮叮
邢野接起电话,俞宁受惊吓的声音爆发开来:“后山……后山发现了一具白骨!!”
飞鸟掠过天空,落在树梢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
福利院后山已经被警方封锁,几辆警车停在一处乱石坡边,痕检刷刷拍着照片,鉴视科的警员还在一根一根的捡着头骨
邢野拉开警戒线,宗良蹲在地上拿着小镊子观察着四四方方的身材跟个俄罗斯似的
邢野看了眼白骨,白骨身上有非常明显被大火焚烧的痕迹,他问道:“老纵死者是男是女”
宗良拿起灰白灰白的盆骨:“从耻骨联合来看死者为男性,年纪在25-30岁之间”
邢野接着问:“死因现在能确认了吗?”
宗良指着大致拼凑好的白骨道:“大致来看,死者躯干没有骨折,颈椎没有移位,颅骨有一处钝器伤,但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为致命伤,还有进一步检查”
昨晚暮雪穗被人袭击唯一的嫌疑人就只剩下江以昼,警方两夜搜山结果人没搜出来,倒发现具白骨
暮雪穗站在树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滑过又消失不见,头顶突然响起声音
“你在发什么呆”
暮雪穗抬眼望着邢野,忽的发现他眼下乌青:“你昨晚没睡好?”
邢野打了个哈切道:“还行”
他能睡好才有鬼,那板凳又小又硬嗝着他屁股青痛,山里蚊子跟吃激素长大一样又毒又狠,海明威事感受了老人与海,他是感受了把人与自然
邢野走到树下歪着头象征性的看了一眼暮雪穗:“你怎么看”
暮雪穗淡淡道:“我站着看”
邢野:“………我是问你有什么想法”
暮雪穗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又不是警察能有什么想法”
“哟~这是跟我甩脸子呐”
暮雪穗把遮阳帽往下拉了拉
邢野呢喃一句娇气后递给了暮雪穗一个塑料袋:“没其他东西了,将就吃”
暮雪穗接过口袋,里面是一个白面馒头还放了包榨菜,面色缓和多了:“谢谢”
邢野看着暮雪穗啃着馒头,心情莫名顺畅起来:“饿了不早说”
“你压根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我觉得……”
暮雪穗还想再说些什么,一句活力满满的的刑队~~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
自带八百层男神滤镜的俞宁看见邢野眼睛一下就亮了,她迈着小碎步跑到邢野面前,一愣
树下暮雪穗没有化妆一张白净的脸细腻得像是刚刚采摘下的荔枝,头发被一根发簪挽起好看极了,她摸了摸发油的鼻子真后悔出门前没好好洗个脸
“刑队,你让我查的事我都查完了,勤寿出生在农村,他父母是近亲结婚前面四个孩子都有问题,他是家里老五,他家里条件不好他是在村里人的资助下读完的书”
“我们查了勤寿近五年的银行流水每个月的确只有四千多的工资,但我连夜去了他农村老家,发现他老家盖了新房一大家子人过得相当不错”
邢野问:“房子是zheng府针对贫困家庭修的吗?”
俞宁摇摇头:“听邻居说是他们自己修的”
邢野说:“按照年龄推断勤寿父母再怎么着也七十多岁,而且下面还有几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他家基本是没有劳动力的,怎么有钱盖新房”
邢野望着这片密不透风的树林,这个福利院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一个拼尽全力挣脱泥沼的医学博士留下来?
“最晚发给你的音频技术部分析出来没有”
俞宁说:“快了,我在打电话催催吧……”
“哎——快来看!有发现”
收集遗骨的警员大喊着从土坑里探出脑袋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被烧的焦黑的身份证,身份证上头像已经被烧毁了,但好在身份证号码还保留着
这时,一道诡异的目光悄然躲藏着
暮雪穗寻着目光走进山林,她感受到的那股视线和昨天晚上被袭击时的一样阴寒
四周密林丛生,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她的穿梭在密林缝隙间,试图捕捉那道始终如影随形的诡异目光
突然,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她在被人窥视
暮雪穗猛地转身,却只捕捉到一片晃动的树影:“站住”
暮雪穗跟着那道身影追进了密林深处
白骨现场
宗良一巴掌拍在小徒弟后脑勺上:“怎么拼的,早上没吃饭啊,左右手都分不清吗!”
小徒弟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着:“师傅,确实是没吃饭嘛”
“你没吃我就吃了!干活干活”
邢野看着师徒两斗嘴轻笑一声,目光落在正在拼凑的白骨上,突然,笑容猛地一僵,他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暮雪穗咬到的不是手臂,而应该是小腿!
“暮雪穗!”
周围哪里还有暮雪穗的身影
密林深处
是枯叶被踩碎的沙沙声
“暮老师”
暮雪穗一回头是勤寿:“勤医生是你啊”
勤寿拍了拍身边老树又抬眼看了看:“江以昼一直躲在某地地方,你这样一个人跑到山林里面很危险”
暮雪穗眼睛一眯打量着勤寿,他的手臂上的确光滑无毛:“勤医生,我想危险的不是江以昼”
勤寿笑得好像是被蜂蜜浸过一样,一点一点着朝她走近:“暮老师,我先带你出去吧”
树林叶落,连脚步声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
暮雪穗眼睛落在勤寿双腿上:“勤医生,我能看看你的腿吗”
听到这话,勤寿先是一顿然后无所谓的把裤子往上一提,阴测测道:“你在找牙印吗?”
暮雪穗定住脚步直直对上勤寿,冷冷道:“果然是你”
勤寿见慕雪穗不惊也不慌,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不打算跑?是想让自己死的尊严一点还是知道自己根本跑不了”
暮雪穗用着一副看垃圾的表情看着秦寿
勤寿这暮雪穗那种眼神刺痛,一种被弱小之人蔑视的轻视感让他凶相毕露,他把暮雪穗按到老树上狠狠掐着她
突然间,温热鲜血飞溅,勤寿捂住了脖子,嘴里想发出叫喊声可喉咙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粘稠血液从脖子上流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女人
滋——
深深插入脖子里的发钗被暮雪穗拔下,一滴一滴浓稠的血液不断砸向地面,她缓缓道:“勤医生你三番两次的袭击我,出于害怕和极端恐惧下,我用发钗刺穿了你的喉咙,导致你死亡,你说在一个刑警的作证下,法院会不会判我是正当防卫”
血液疯狂的往伤后涌着,勤寿现在才是极端恐惧,他惊恐的眼睛里是暮雪穗再次高高举起的发钗,那无比尖锐无比寒凉的发钗
*****
“在哪里!”
俞宁指着跌坐在树下的暮雪穗喊着:“刑队在这”
阳光穿透树叶照射在那一抹血红上,邢野目光似乎被撕裂愣在原地,他大脑发懵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不用了……”暮雪穗在俞宁的搀扶下站起:“这些不是我的血,是勤寿的”
暮雪穗远山一般的眉眼往下垂着,拿起手中还带着血迹的发钗,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惊怕:“勤寿就是昨晚袭击我的人,我不故意的……我……我不是故意的,还好你们及时赶到”
邢野眉头紧锁出一道深深的纹路,目光沉沉望着暮雪穗手里的发钗,如果没有这根发钗她今天恐怕……一想到这,邢野心里火急火燎的像是在燃烧:“抱歉,是我来晚了”
树林风在吹
气氛安静下来,暮雪穗一直等着邢野接下来的问话,但没有……邢野只是凝重面色一言不发
暮雪穗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发钗的确刺中落勤寿脖子,但没能刺中动脉,并且就是勤寿受了伤在男女力量上她还是没有办法压制勤寿
“邢野,我是不是太没用…尽给你添麻烦了……”
暮雪穗眼波流转,秋水盈盈的眸子看着可怜极了,活脱脱一副顶级绿茶模样
邢野翁声翁气道:“是我对不住你”
暮雪穗嘴角一抽,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俞宁悄咪咪抬起头望着邢野,邢野脸上的担心简直是不加掩饰,而且这担心中居然还有自责!他是在自责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异样!
俞宁悄悄在心里的危机感又加重了,果然青梅抵不过天降,她嘟了嘴嘟哼了声就走
邢野问:“你要不要附近医院看看吧”
暮雪穗柔声细语:“不用了,没事”
“什么没事,什么没事,你看着额头,你看你这脖子”邢野厉声说道,习惯性的伸手摸烟,一看烟盒空了他顺手狠狠把烟盒砸到地上:“艹,通知局里多牵几条狗来加大搜查力度,一定要把勤寿那狗杂种给我找出来”
暮雪穗盯着地上那烟盒:“邢野,乱扔垃圾不是什么好习惯”
空气突然安静一秒,俞宁已经尴尬到脚趾扣地
邢野嘴角肌肉抽了一抽,转身大步流星的将空烟盒捡起来揣回了兜里,然后又转回走到暮雪穗面前:“听老师话的学生有没有什么奖励”
两人相距不到一步,彼此湿漉漉的呼吸纠缠着树木气息萦绕
可能是距离靠的太近,也有可能是气氛有些奇怪,暮雪穗目光停留在邢野脸
她瞧着邢野略带着些许期待又像只求主人摸头的小狗一般目光:“抱歉邢警官,我们高中没有教鞭”
教鞭!!
“我它马!”邢野按了按眉心,此刻他真想有一掐死自己的冲动:“我昨晚都给你说过了,我没有那些癖好!”
暮雪穗点了点头,还是那一副我懂我理解的表情
邢野:…………
邢野停顿几秒,突然贱兮兮低头凑近暮雪穗:“暮老师,我发现你怎么对……”挑了挑眉:“你喜欢哪样的??”
邢野温热鼻息喷到暮雪穗脸上,她后退一步:“你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
“还矜持上了,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邢野那张脸极具迷惑性,既带着原始性的野性又带着凌厉锋利,邢野近一米九的身高看着暮雪穗跟看小豆芽似的,忽然,他瞳孔一怔,是粉色的!他耳朵瞬间发烫,立马转身往前走
暮雪穗望着邢野背影,无奈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情绪化
市局
邢野快步穿过大厅,办公室里传出来一片哧溜声,老坛酸菜泡面味飘得到处都是
“邢啊~”宗良嗦完最后一根面,指着桌上两桶加量版:“还加了烤肠,你和暮老师一人一桶,大家伙够意思吧”
俞宁拿着热水壶问:“刑队,要不要加热水”
邢野看见泡面眼睛一亮,恨不得立即来一个饿狼传说,但迈开的步子在瞟到暮雪穗后变得做作起来
他对着小口小口吃泡面暮雪穗说:“你先垫吧垫吧,给你喊得雪花肥牛一会就到”
“啥!”宗良一下跳起,俞宁程立合力将他按下,宗良一副我心好痛的表情:“邢啊~终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还是违背了我们无产阶级的誓言”
邢野拿着叉子含糊不清问:“病理毒理结果出来没有”
宗良喝完最后一点汤底:“结果都正常,不过死者颞骨有出血迹象现在能确定死因是机械性死亡,颅骨钝器伤为死前伤”
程立指了指桌上材料:“通过死者身份证号码我们查到死者叫郑昊九四年生,他爸妈说郑昊已经两三年没有回家了,家里人也报了失踪已经通知他父母来做DNA了,如果DNA比对符合就能确认死者了,刑队,我建议先从死者社会关系先入手调查”
“别调查了”暮雪穗出言道:“去找闵玉”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
暮雪穗在众人乱七八糟的视线中望向邢野:“你那记得昨天晚上我们在诊疗室里找到的那张合照吗?”
邢野颌首:“你觉得郑昊就是勤寿说的那个离职的同事”
市局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墙上时钟也悄无声息转到了8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