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终局

那秦无心没有回话，眼神逐渐变得狠厉，浑身真气暴涨，杀意升腾。他沉声说道：“你们若真觉得能杀了我，便尽管来试试吧！”

话音刚落，白凤阳等人也不再跟他客气，双方再次交起手来。一阵磅礴浩荡的气劲在无数殿宇的之间激荡开来，扬起无数尘埃飞舞。

上一次有这么多宗师级别的人物一同出手，还是百年之前绝云峰之巅，皇帝率领各派掌门围剿天冥派的时候。

据说当时绵延百里的覆雪山脉都为之震动，不知是真是假。但现在，整座皇城都已化为废墟，则是千真万确。

京城的街面上，无数居民衣衫不整，提着灯笼往城外逃去，惊叫声此起彼伏，晦暗的灯光四处流窜。时不时有人被推搡，摔倒在地。然而即便他的骨头被人踩断，他的惨叫声依旧会淹没在人群当中。

有人只顾逃命，也有人想险中求富。他连灯笼也不打，逆着人群钻进那些富贵人家的宅子里，抱起他们带不走的金银珠宝，摆件古董，再转回街上，扛着口麻袋再次加入逃窜的人群之中。

在推搡和拥挤之中，些许火油泼在了他那麻袋之上。他还未察觉，还沉浸在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当中，那金银珠宝便落了一地。

逃窜的人们看着那些闪着金光的宝贝，一拥而上，疯抢了起来。那人也不知被谁打晕了去。

这样的事在京城各个角落，街道上上演着。没过多久，整座京城都陷入了滔天的火光之中。

皇城内，那场大战依旧持续着。

双方交手才过片刻，整座皇城就完全变成了废墟。废墟之中巨声轰响不断，刀光剑影不绝。

绝影堂的堂主对上了萧锦，他拜师数十载，把那凤鸣子会的刀法，剑法，指法，暗器手法，每一门杀人之术都学得是登峰造极，每一招都是神妙无方，迅疾无影，说他的外家功夫是天下第一也丝毫不为过。

他是绝影堂之中天赋最高，实力最强，也是最果决狠厉的杀手，同时也是凤鸣子的弟子。但不知为何，那老家伙却始终不肯将那九九玉碎法传授于他，而是传授给了眼前这个家伙。

他的心里越想越不平衡，手上的刀越来越快，怀中藏着的暗器越来越少，心中的杀意也越来越浓重。但不管他的攻击多么狠毒致命，萧锦却总能凭借那九九玉碎法硬扛而不死。

最后，当他看准时机，一刀洞穿了萧锦的胸膛之时，萧锦的枪尖也刺入了他的心口。他不知道萧锦还能不能活下来，但他自己，的的确确是带着悔恨与不甘死去了。

雪月圣君与姑射神女则是分别对上了北庭山庄的庄主以及白玉楼的楼主。

那北庭山庄庄主，凭借一手祖传的北冥无量神掌，登峰造极，称霸关外，稳坐龙头交椅。甚至在大樊开国以前，他北庭山庄在关外就已经是声名赫赫。数百年来，五湖四海的挑战者不计其数，但北庭山庄却从未输过。

白玉楼的楼主，为人深藏不露，恭谦温润，但实际上却是个心肠歹毒的小人。他甚至曾经派弟子前往西南打探情况，妄图从白首教手中将西南地区收入囊中。但后来他派出去的弟子音信全无，无一人活着回来。

除此之外，他的轻功冠绝当世，一招白玉鱼龙舞，也是奇诡莫测。

而那雪月圣君季清霜，以及姑射神女季清雪，则是分别将那天冥派独门掌法“天阴无暇掌”，以及独门剑法“飞华绝阳剑”给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并且还身怀天下第一内功——“乘云御龙功”。

这四位交起手来，竟引得那风云变色。天阴无暇掌与北冥无量神掌的气劲相碰，招来阴风大作，一时飞霜飘雪，好似北国幻境。

霜雪狂风之中，那白玉楼的楼主只觉内息紊乱，真气流转不畅，难以运功。

随即，那姑射神女手中白刃出鞘，千丈剑光激射而出，如星彩，如白日，如烈阳，一剑荡平玉宇，融化霜雪，斩断玉龙！

那白玉楼楼主手中折扇陡然断裂，铁片飞溅。他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纵使心有万般不甘，仍旧是当场殒命。

神女收剑入鞘，胜局已定。

另一边，剩下的几位掌门则由白凤阳兄妹二人来对付。

白凤阳幼时曾受秦无心指点，后来又在那老军神手下学过武艺，后又上了战场，精通搏杀之术。这十年间，他又偶遇前任绝影堂堂主凤鸣子。他与白梨月，以及萧锦三人便都在凤鸣子门下修习武艺。

那凤鸣子年轻时就号称精通天下万般武学，如今年迈，对于武道一途竟又有精进。在他的指导下，当年老军神教他的浑天风舞枪也是更进一步，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至于白梨月，她自身天赋异禀，八脉天通，成长飞速，又在凤鸣子和上官清歌的教导下学会了风雪剑阁的飘雪凝霜剑。

他们二人家破人亡，相依为命，自是情深似海，合作无间。于是他们又在凤鸣子的指导下领悟了一套合击技法。只兄妹二人，可当千军万马。

那数名掌门联手，一时竟与他们兄妹二人僵持不下。

圣君和神女联手击败了北庭山庄的庄主后，便赶来帮了他们兄妹。局势瞬间就变得一边倒了起来。

同时，娄挽阴，慕云，以及上官清歌三人联手合击，也压制住了那秦无心。

如今他们优势巨大，眼看胜券在握，可慕云心中却总有些许不祥的预感。娄挽阴说那皇帝必定会亲自现身，可为何事到如今，仍不见他的踪影？

不过他虽然心中有疑虑，但手上却丝毫不敢懈怠。他将那天阴无暇掌以及飞华绝阳剑交替使出，不断接近那阴阳平衡，混元无极，天人合一之道。

而那上官清歌也使出了风雪剑阁的不传之秘——清风拂花剑诀。在二人的猛攻之下，秦无心被逼的只能防守，无暇反击。

这时，娄挽阴看准时机，飞身上前，全力的一记七毒琉璃手袭向秦无心的胸口。

“我于那绝恨海中苦心研究数十年的绝毒，就是为你准备的！”

一掌结结实实，稳稳当当地落在秦无心的胸口，在他的背后荡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浪。这一掌精准命中，只一瞬间，毒素便蔓延到了心脏之中。

秦无心痛苦地捂着胸口，眼里满是震惊。他并不是为自己被击败而感到惊讶。他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还不出手。

然而就在他即将死去的前一刻，他却忽然毛色断开，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和他师父步玉笙一样，穷尽一生辅佐那皇帝，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都做了。甚至连他的师父也是他亲手处决。

他本以为自己看着霆儿长大，便可以成为例外。可到头来，他自己却也逃不过这被抛弃的命运。

秦无心死后，这场大战也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众人皆是沉默许久，没想到那皇帝竟如此谨慎，藏到了最后还不现身。

不过即便皇帝未死，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

如今京城被破，皇城倒塌，天下易主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时，一道孤傲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好了，该死的不该死的如今都死了，你们也该上路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穿龙纹金缕黄袍，宛如凭空出现一般，立于那皇城废墟之上。

此人，便是当今圣上，赵霆。

见到此人，白凤阳眼底凶光乍现，只一瞬间便提枪杀了上去。

然而，他才冲出去半个身位，便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四肢一软，瘫倒在地。

娄挽阴见状，面露震惊之色，立即告诫白梨月不要轻举妄动。这赵霆即便修习了乘云御龙功，实力也不应超过那秦无心，更不应能用他察觉不到的办法放倒白凤阳。

拦住情绪激动的白梨月后，他对着赵霆厉声质问道：“你这是何妖法！”

然而那赵霆却只是冷笑一声道：“凡夫俗子，仙人临世，还不叩拜！”

话音刚落，只见一灰袍老者踏空而行，缓缓走向他们。

看清那老者样貌之后，娄挽阴，堂堂白首教教主，飞蛇帮统领，化境的武道宗师，脸上竟露出了惊恐之色。

那个老者，正是赵霆的父亲，十年前便理应身亡的“先皇”——赵化。

而如今他踏空而行，悬于空中如履平地，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已经超脱凡尘，入了仙道。

只见那老者大手一挥，无数道青影剑光便从他身后不断飞出，如潮水般袭向脚下众人。那剑光数以万计，共同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幕布，避无可避。

京城之中那滔天的火光只在顷刻之间便被扑灭，在无数道剑鸣之声后重新归于死寂，只留下一片焦土。

再看那皇城中央，焦土不足以形容，可谓是千疮百孔。先前死亡的那些人，连尸骨血肉都不曾留下，均被斩得粉碎。

但若是看向慕云这边，则截然不同。

只见慕云身上金光大放，将他身边的人全部笼罩起来，竟挡下了这次攻击。

而此时的慕云，只看见他眼前，那十年来他已经习以为常的，显示着他武功境界的暗金色古朴文字，正一点一点消散，而他周围的金光也在逐渐减弱。

天上的老者面色一惊，但也并未过多的表现出来，只是又一挥手，无数剑光再次落下，又将这片土地清洗了一遍。

这一次，慕云身边的金光弱了很多。但他和周围人的脑中，一道信息却越来越清晰。

“千年前，有一人族武者，在经过开脉，洗髓，入化，三重境界之后，又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一个全新的境界。

入此境界的武者，将有与天仙斗法，与妖王搏命之能。

可还未等他将这武道发扬光大，便被奸人陷害殒命。但他的武道修为已经超凡入圣，残存的神魂精魄便化作无数传承，散于世间。

得此传承者，于武道修炼一途，如有神助，轻易便可参透武理本质，将万千武法结合，突破武道止境。”

生死攸关之际，众人面对这条信息却是一头雾水。

但这时，萧锦却反应过来了。他突然想起，十年之前慕云曾只看了一遍他的无名枪法，便提炼出其中武理，创出一门新的武功。他当时很疑惑，可现在，他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萧锦伸出手，搭在慕云的肩膀上，自身的内力源源不断向其体内涌去。

一旁的众人看见这一幕，略有不解。但娄挽阴却忽然笑了笑，也反应过来了，他们眼下唯一的希望，找到了。

于是他也将手搭在慕云的肩膀上，将功力输进他的体内。其余几人也逐渐明了，照做起来。

四周的金光几乎要完全消散，而那老者的下一击又从天上落了下来。

又是无数剑鸣过后，地上站着的，便只剩下慕云一人。

他没有伤感，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此刻的他已经摸到了第四境的一丝神韵。冥冥之中，他也似乎知道了这第四境究竟是什么。

开脉，洗髓，入化之后，便是铸命。

以自身命格，凝铸武道，将自己融于武道之中，超脱一切，心外无物。

那一刻，仿佛天地之间一切都化为了虚无，包括天地本身，只剩下慕云和他手中的剑。

在他的脑海里，最后一次推演正在进行着，那是他练得最为精湛的两门武学——天阴无暇掌与飞华绝阳剑。

两者的一招一式不断交融演化，时间仿佛早已停滞，又好似过去了万年之久。

当慕云再次睁开眼之时，只见那天穹玉宇之上，一柄青纹泛光的千尺剑影正缓缓凝聚于云层之间，并朝着他落下。

而他，则只缓缓是朝天上刺出一剑。那是极为平凡的一剑，甚至连体内的真气都不曾被调动。

这一剑，不引真气内力，不引仙力灵气，这一剑，只凭剑心剑意，勾动天地之真炁。

只见慕云脚下那千疮百孔的土壤之中竟突然又生出了新芽，破土而出。

同时，随着慕云这一剑指向天门，随着草木在焦土当中生出，一道足以撼动天地的磅礴气劲自下而上，涌向那青天之上，将那悬于穹宇之上的那道青色剑影顷刻间撕得粉碎！

一剑云开，万法皆破。

力竭的慕云再也稳不住身形，向后倒去。但隐约之间，他似乎听见了金丹破碎的声音。那是一粒以千千万万无辜之人性命炼制成的金丹。

他倒下去的时候，落在了一片花丛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