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你就这么相信我啊?万一...我真是那个...姜国人怎么办?”白秋月嘴里包着一口饭,有些含糊不清道。
小虎子见她抬眼,嘴角还沾着几颗饭粒,表情略显嫌弃。
他小声嘀咕,“我没见过哪个羌国人连‘羌’都说错的...更何况你连羌国的口音也没有,一无标识,二无什么亲信...又邋里邋遢穿的破旧不堪...”。
接着这小孩儿便像个大人般摇着头叹息,“把你送去卫都,那和亲手把你送上断头台有何区别。”。
白秋月放下碗,打了声饱嗝。她抹了把脸,有些无奈,“是啊,我确实没什么亲信。”。
“无亲,又何谈信呢。”白秋月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略显哀婉的声音,她摆了摆头,试图清醒过来。
“姐姐,你叫什么啊?我叫...我写给你看吧。”小虎子去柴房边上摞柴堆的那儿找出一根枝棒来,在地上划拉着。
字体繁琐,有些歪歪扭扭...白秋月抚额,“这...我认不得。”
“吾名何云虎!好听吧!”小虎子给她一字一字指着,柴灰糊得满脸,他嘿嘿一笑,“我娘起的。”
“那你...”白秋月说了半句,小虎子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吭哧半晌,“咳,我爹娘么,都死了,打仗么...没办法,没办法。”
小虎子背过她去,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不过你连卫字也认不得,你不是羌国人,也不是卫国人...那你是...你不会从最北边的越国来吧?”
小虎子像发现了什么极大的秘密般,瞪大眼睛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她,“都说越国人极为抗寒,难怪呢,你衣服烂成这般也能一路至此,竟不冷...”
被这个半大的毛头小子看着,她多少有些不太自在。白秋月清了清喉咙,“其实...我脑子不太好。”
小虎子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瞧出来了。”
白秋月瞪他一眼,小虎子也不甘示弱。她败下阵来,“我是说,以前的好多事我都忘了,包括我从哪儿来。”
她暗自思索,总不能说从现代来?从梦里来?这也太扯了。
小虎子看了她半晌,白秋月有些心虚的扭过头。
“你没骗我?”
“当然!我给你发...哎呦...”白秋月瞧着还被捆着的手脚,动弹不得。她试探着问,“小虎子啊,你看,我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又被困着,姐姐现在手脚都麻了...”
小虎子眉目有些松动,“那...那我先把你脚上的麻绳解开,你不许跑。”
“吱呀”一声,柴扉大开。那日的壮汉进来,圆瞳瞪着小虎子,“好你个虎子,都敢跑这儿来了,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赶紧跟我走!”
那大汉一手提着他的衣领,一手把门又重重关上。
“赵二叔,你放我下来。我给你说,那个姐姐脑子不太好使,我就多...”
“脑子不太好使?我看你脑子不太好使!给老子滚回去呆着。”
趁方才开门的功夫,白秋月窥见今日的天气格外好,几束阳光照在镇子的乌瓦上,还有远处那座瞭望台。
她贪婪的呼吸几口,紧接着门又被重地阖上。
她缩在又冷又潮的柴堆里,掰了掰指头,这都已经被关这么多天了。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啊!!她有些气闷难过,“不行,不能再呆下去了,得走,得回去。”。
“有没有人啊!快来给我解解绳子,我要行个方便!”
入夜。
几粒石子接连落地,又打在白秋月的身上,“喂!醒醒,快醒醒...睁眼啊!”
白秋月从梦中惊醒,“啊,回来了!回来了!”
“别睡了,快过来!”那个声音又响起。
“小虎子?”白秋月带着几分疑惑。
“你赶紧出来,我们把你藏起来!”小虎子有些着急。“你过来,我来说。这位姑娘,有人要来杀你啊!你快赶紧跟我们躲起来!”张阿婆跺着脚。
“张阿婆?你...你们...”白秋月尚在朦胧中,有些摸不着头脑。
“费什么话!赶紧进去给她松开,带着她先去地窖!”。壮汉赵二叔一马当先,先撞开柴房门。
三人两三下就替她松好了绑,拉着她便从幽深昏暗的小道跑去,借着淡淡月光,几人已冲出去好远。
“有人指名要杀你!也不知道你这妮子到底得罪了何路人士?今晚怕是有一场硬仗要干。”赵二叔替他们几人掩护好,看着白秋月手一顿,冷哼一声便要走。
“赵二叔,多谢。”白秋月望着那道远去的影子。
月光惨淡,隐隐有打杀声传来。在一片黑暗之中,几人瑟缩着都未开口。
“都是各为其主罢了。”白秋月这么想。她捋了捋思绪,她所占的这具身体,先是误入了守安镇,然后在荒漠里迷路昏倒。之后她又跑回了这片属于卫国的土地,大家一致认为她是那叫什么...对,都认为她是羌国的奸细,要把她送到卫都去。
紧接着,又来了一群人要杀她。
到底是谁呢?排除卫国...还有四国。是羌国派的人么?还是其他三个国?这具身子对他们有什么威胁么?
她...到底是谁?
“你...是谁?有名字么?”小虎子躲在张阿婆怀里,怯怯开口。
周围一片漆黑,她也不再去瞧,只闭上眼,靠在地窖墙边。
“我啊,在这里...算是无名无姓无家眷吧。”
奇怪的很,在这样并不安全的环境下,她的心倒是静了下来,也不再想些回家的事。
所出何处,所经何事,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