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呼吸声极其轻微,比轻风吹过的声响还要小,如果不是安尔就蹲在门后,又早有准备的话,也难以听得出来有人正站在门外。
一想到那个卧底此时就站在距离自己十几厘米的门外,正注视着房门,下一刻就会冲进来,安尔原本平稳的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了。
这个场景太有鬼片的氛围了。
安尔向伦菲打了个手势,与此同时,原本在闭目养神的伦菲立刻睁开双眼。
她的本能告诉自己周围气氛变动了。
见到领主大人的手势,伦菲也是马上明白卧底就在门外,立刻用左手捂住安丽娜嘴巴,防止其发声,轻轻摇醒。
感受到有人在晃动自己,安丽娜缓缓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正好与伦菲四目相对。
不必多说,刚一眼神交汇,安丽娜就明白了现状,双颊不仅发红。
如此重要的时刻,自己怎么能够睡着了呢。
见到两人都准备完毕,安尔内心也平稳许多。
有安丽娜这位魔法师和伦菲这位狂战士在,再加之提前布置的法阵,最关键的是有自己这位领主在,还怕区区一个小卧底吗?
安尔右手倒握匕首,左手捏紧两张卷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房门一打开,先给自己加个防护状态,再用闪光术攻击,然后直接扑上去,一击拿下。
三双目光齐齐聚焦于漆黑的房门,紧张的气氛已经弥漫整间医疗室,呼吸也几乎暂停,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房门一开。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紧张中几分钟过去了,可房门仍旧没有被打开,仿佛外面只是一阵轻风吹过而已,并没有什么呼吸声。
安尔有些疑惑,现在是雪季的深夜十二点,外面寒冷刺耳,待上几分钟就会手脚麻木,而门外那人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吗?
可就算她沉得住气,自己也再三交代过了,皮林和夜岗的士兵不应该没有察觉到呀。
安尔轻轻挪动脑袋,将耳朵贴住门身。
门外那轻微的呼吸声早已消失不见。
面对这个结果,安尔难以置信,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面色惊恐,动作也僵住了。
安丽娜咽着唾沫看着突然变脸的安尔,她有点担心门外那东西不是人,毕竟关于北部荒野上稀奇诡怪的故事可不少。
那个家伙,不会是已经偷偷移到窗前,正在注视我吧?
莫名出现而又消失的呼吸声,这如同鬼片的展开,令安尔后背发寒。
在安丽娜和伦菲两人不解而又担忧的目光中,安尔神色僵硬地转向身后的窗户。
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人脸,窗外空无一物,只有月光。
怎么回事?
安尔有些急躁,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自己绝对没有听错,关键是人呢,卧底中途害怕又跑回去了我能理解,可是皮林和站岗士兵绝不可能没有看见呀,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安尔打定主意,再等待三分钟,如果对方还不进来,自己就主动出击,以免对方正在准备搞大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门外还是毫无动作,此时就连是实战经验老道的伦菲也十分疑惑。
在荒野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伦菲可深知这冬夜的刺骨寒冷,对方绝不可能坚持这么久,更何况还有站岗士兵巡查。
轻轻拍了下安丽娜,示意保持安静后,伦菲就小心翼翼的爬向安尔。
但就在伦菲刚刚蹲下,时间才过去了几秒,突然发生了意外。
一声爆炸似的巨响响彻整个安石领地,一瞬间,一股极烈闪光在窗外闪过。虽只是一瞬间,但那猛烈的闪光还是照亮了整个医疗室。
而就在下一刻,所有响动和闪光全部消失不见,世界重归平静,黑夜继续管理。
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寂静,安尔在愣了半秒后,终于反应过来。
那场爆炸,方向就是自己的房间,汉米和老汉克还在自己的房间里。
安尔夺门而出。
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各种叫喊声,打斗声,奔跑声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将小小的医疗室覆盖。
在安石领地的领主府,安尔的房间处,此刻半面墙壁已然倒塌,现场弥漫着大量的烟尘与火光,火焰正在吞噬着整个房间。
而就在这片混乱中,老汉克正在与一个人殊死搏斗。
由于事发突然,老汉克没有丝毫防备,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披上,就见一个人冲手持匕首中到面前。
凭借多年的生存经验,就算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老汉克凭借身体本能立刻翻身,这才躲过一击,让后者刺了个空,不过这就苦了睡在旁边的汉米,八成是中招了。
刚一翻身站稳,老汉克立刻拿起一旁地上的木棍,抵挡着敌人刺来的匕首。
虽然敌人是个女人,而且武器是把短匕首,但老汉克毕竟是年老体衰,仅仅几个翻身闪躲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难以招架了。
形势岌岌可危。
在见到那人匕首即将刺入老汉克胸膛的这刻,安尔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按下了静音,所有吵闹全部消失,就连耀眼的火光也化作了一片灰白。
此刻,安尔的世界里只有即将被刺杀的老汉克。
没有一秒的浪费,就在老汉克感觉那冰冷的匕首尖已经刺破自己的衣服,接触到自己的皮肤,下一刻就要刺进自己的胸口时,面前的敌人直接被如同破絮般被踢飞。而那把失去主人的匕首,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后,径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安尔顾不得全身上下因为摔掉地面的剧烈疼痛,立刻站起身来,捡起掉落在地的匕首,冷凛的注视着在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女人。
当掌心握住匕首,感受到铁的冰冷时,这丝冰冷让安尔恢复一些理智。
安尔低下头,打量着手中这把小巧的匕首。
就是这把全长仅有十几厘米的匕首,如果自己再晚一秒,就会刺进老汉克的胸口,而自己也将永远失去老汉克了。
想到这里,再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汉米,安尔狂怒至极,全身上下都在因为极度愤怒而发抖。
安尔扫了一眼在地上痛苦挣扎着的女子,双眼不带一丝色彩,如同在看一具早已死去许久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