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愿闻其详

找营生这件事情，叶初雪自然是想过的，只是她之前连吃饱饭都是问题，更何况是营生。

再者，找营生都是出力的活儿，她出力没关系，只是人家掌柜或许不会要她，只因她瘦瘦小小一看就不中用。

这不是叶初雪妄自菲薄，而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叶初雪道：“找营生自然是好的，只是那些东家见了我都连连摇头，觉得我没力气都不要我。”

秦茴笑：“咱们不给别人干活。”

“那要如何赚银子？”

“你可以自己做生意。”秦茴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给你提供东西，你拿到镇上或者县里去卖，保证卖得热火朝天。”

怕叶初雪不接受她给的东西，秦茴继续说：“只要你卖出一个铜板，我也会得到相应的钱，我们互帮互助，走上人生巅峰。”

叶初雪本是不愿意，不过在听到秦茴后面那句话后，她犹豫了：“我卖出去多少，你也能获得多少钱？”

“准确地说是获得双份钱，你一份我一份，愿意做这个营生吗？”

这么好的条件，叶初雪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激动时，突然忘了裴彦还在这里，她大声道：“我愿意！”

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那边正在闭目养神的裴彦忽然扭头看她。

叶初雪尴尬地挠挠脑袋：“对不起，我好像睡着做梦说梦话了。”

裴彦眼底含笑：“做得梦可是好事？”

“噩梦。”

“那为何会说我愿意？”

叶初雪把自己的经历言简意赅：“梦到我死了，见到神仙姐姐，她赐我起死回生，问我是否愿意，我说我愿意。”

裴彦不知信没信，扯了扯唇角：“阿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死的。”

叶初雪：“借你吉言。”

秦茴说：“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话怎么这般中听，似乎是世家子弟出身。”

叶初雪惊讶：“世家子弟？”

“你没觉得他身上透露着的贵气吗？”

闻言，叶初雪再次看向那边的裴彦，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目光从裴彦的脑袋一路往下，直到看到鞋子才收回视线。

“贵气倒没觉得，只是他身上确实有股气味。”

秦茴挠头：“什么？”

“馊味。”

“……”

秦茴咳嗽几声，替裴彦解释：“大概是因为没有洗澡的缘故。”

叶初雪点头：“应该吧。”

秦茴：“回到自己做生意的话题，你下午去后山，我给你送点东西，你先尝尝味道，觉得可以，咱们再拿出去卖……”

两人谋划了很久，久到叶初雪的肚子咕咕叫才停止这场谋划。

叶初雪看向那边一言不发的裴彦，轻声问道：“你饿不饿？”

裴彦睁开眼，目光澄澈，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有点。”

“那我们吃饭吧。”

“好。”

裴彦瞧着叶初雪忙前忙后的身影，目光逐渐变为探究。

这姑娘身上似乎有很多玄妙之处，比如窗子、放在床下的盒子……以及她刚才独自嘟嘟囔囔。

无一不透露着古怪。

床下的盒子他没有打开，也无需打开，只用看盒子的形状和装饰都觉得陌生，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莫不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可是她独自嘟嘟囔囔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在跟鬼魂对话？

想到这里，裴彦看了眼窗外的太阳，立马排除这个荒谬的想法。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会有鬼魂？

荒谬！

叶初雪起锅添水，刚坐下，就对上裴彦那张愁眉苦脸的脸。

她担忧道：“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裴彦回神：“不曾。”

“那为何愁眉不展？”

“只是被一些事情难住了，无需担心。”

叶初雪道：“说来听听。”

裴彦：“……”

这让他怎么开口？实话实说是万万不可行的，那只好胡诌。

他不急不慢说：“无亲无故，我在担忧以后的日子。”

两人都是同病相怜，叶初雪自然明白裴彦此时此刻心中焦虑。她爹娘离世时，曾告诉叶初雪要好好活着，只是她当时年纪尚小，又被大伯和大伯娘那般对待，根本找不到活着的法子，只能在小屋子里待着，想着活一天是一天。

后来王氏和村里的几家婆婆接济，叶初雪饥一顿饱一顿活到现在。

之后便是被冻死和饿死，遇到神仙姐姐，如今正在寻找做生意的门路。

她一路走过来，不能说是历经千辛万苦，但吃苦还是有的。

眼下终于看到出路，叶初雪自是想好好把握机会。

而裴彦来的时机恰恰好，做生意仅凭她自己远远不够，且不说别的，单单是搬运重物她都十分吃力。

如果把搬重物这种体力活交给他，也不是未尝不可。

只是这人——不知可不可信。

直到现在，叶初雪还是对他存有怀疑。

叶初雪想了想，说：“你家里之前是做什么营生？”

这个问题倒是把裴彦难住了，什么营生？具体的他说不清楚，只能挑片面的说：“大概是帮助一些人解决麻烦的。”

“衙门？捕快？”叶初雪问：“你有没有做过力气活儿？”

裴彦回答：“做过。”

“我本想等你身体养得差不多就放你走，只因你刚才说不知前路怎么走，正好我有些主意，你可愿听一听？”

裴彦正经几分：“愿闻其详。”

“我想做点小吃食拿到镇上卖，你做我的帮手如何？”叶初雪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裴彦垂下脑袋静静思考，做生意卖小吃食自是可以，只是怕遇到熟人，若是遇上必将引来麻烦，到时候说不还会牵扯到叶初雪。

她是无辜的，怎能拉她下水？

裴彦不打算冒这个险：“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叔父在云城县，我想先去投奔他。”

叶初雪顿了顿，脸色有些失落：“那好吧。只是云城县又在何处？离这么远吗？跟鹤县比起来哪个远？”

“云城县在北方，自是比鹤县远。”

“再往北将会更冷，天寒地冻，你的身体可受得住？”怎么说也是同病相怜的两人，叶初雪已经开始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万一冻死在半路真是可惜。

裴彦唇角微扬，笑容恣意：“无事，少年本该如此，切勿畏手畏脚。”

这话却是说到了叶初雪心坎儿，她还怕小吃食卖不好，如今听裴彦一席话，她的心口似乎在发烫，恨不得现在就把小吃食拿到镇上卖。

-

那天聊完过后，叶初雪便进山去找神仙姐姐给她的小吃食，味道甚是美味。

叶初雪满脸享受：“这是何物？”

“这东西叫做淀粉肠，吃起来很是美味，跟肉差不多。”

“淀粉肠，我记下了。”叶初雪说。

秦茴道：“为了不让村里的人生疑，我建议你修建一个院子，尽量把围墙修高点，这样外人就看不到你的秘密。”

叶初雪若有所思点头：“正有这个打算，只是建围墙需要的东西甚多，我现在是连修门的木板都还没准备好，何谈建围墙？”

秦茴笑声不断：“这还不简单，想要木板我给你便是，应有尽有。不过修院墙还是要用砖比较好，结实又牢固。”

“万万不可！砖在我这里价值不菲，姐姐你如果今天给我砖，明天我就会被村里人盘问。”平时的小吃食还行，可以说是后山捡来的，但若是砖，这谎话圆不过来。

秦茴笑：“我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没有送你砖，那还是先用土搭建院子，等日后赚了钱再用砖也不迟。”

叶初雪点头如捣蒜：“都听你的。”

不远处的树后，王蛋面如死灰，连滚带爬下山。

他一路不停歇跑到村里，见到人就大声嚷嚷：“初丫头被鬼魂附身了！初丫头被鬼魂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