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淳安的眼泪瞬间止住,神情变得坚定而执着,她紧咬着下唇,一点点挣脱开李仪轩的手。
“新生?”祁淳安轻声重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我的,谈什么新生呢。”
李仪轩眼中闪过疑惑,下意识收回了手。他不明白为什么祁淳安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为什么在自己承诺帮忙后仍一心求死,但是他还是斟酌了片刻,开口:“那就好好活下去。人生下来就是一无所有的,一无所有地来,一无所有地走。”他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祁淳安的神情,见祁淳安脸色没变,继续往下说。
“我刚才说,我愿意帮你,绝不是虚言。早年入仕之时承过令尊的情,敬佩其为人,知晓他最挂念的就是他的独女。”
祁淳安怔了怔,思绪飘到了远方,耳边只剩下男人的声音,像背景音乐模糊不清。
一无所有地来,一无所有地走。倘若自己在这个世界真的死了,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么苟活下去,才有希望;活下去,才有可能。
“我知晓,若是说祁伯父在天上不愿看到你这副样子定是更伤你的心。”
“可是,祁淳安,你是武将家的女儿,承袭了祁家的英勇,自幼胸怀凌云志,志坚若磐石,谁都可以因此困境而忧郁离去,但是你不可以。”
“将门虎女,从来不是一句虚浮的玩笑,祁家满门忠烈和祁伯父战死沙场的荣光,你必须带着这些一直走下去。”
一瞬间的恍惚后,祁淳安的世界再次清醒。祁家的儿女怎可那么快就放弃了自己?昨夜纵火自焚是对所谓的天命的反抗,今日决定苟延残喘挣扎着生活在这个世界亦是对命运的的不屈。
宿命是笼罩在所有人身上的枷锁,人身在其中,为善为恶,福祸吉凶,皆非定数。
“吃人”的封建礼教又如何?王权至上的视人命如草芥又如何?如同裹脚布迂腐畸形的旧思想又如何?幸得烂命一条,苟活于世。若是世道不公,便去改变它,成功了便一切随心而动;改变不了,大不了一无所有地离开。
清风拂过,梧桐叶随风停落在李仪轩的肩膀上,祁淳安踮起脚,摘下那片叶子,举着晃到男人面前,细碎的月光透过枝桠洒落下来,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眼睛亮得像星星。
“多谢李长公子的救命之恩。”
李仪轩的耳朵渐渐发烫,心跳如鼓点一般急切,看着少女的笑颜愣了神,汗珠随着他的气息声滑落,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嘴巴开开合合,欲言又止。
祁淳安随手将落叶甩到一边,李仪轩的心也跟着飘了。
只见少女退后了一步,她弯起嘴角,一脸认真地说。
“今日李长公子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来日若再遇困境,必定想到今日这番教诲。”
李仪轩颔首,再一次说明:“我愿帮助祁小姐的承诺永远作数,劳烦祁小姐记在心中。”说罢,他的手抚上少女的脸颊,用指腹抹去泪珠。手上放肆的动作,令他心跳变得异常猛烈,不自觉地躲开她的视线,努力克制住内心的燥热。
“我没带什么帕子,失礼了。”
既然自己承了祁伯父的情,照顾他的女儿,也算祁淳安半个兄长了吧,这般行径没有什么不妥的。李仪轩洗脑着自己,缓慢地收回了手。
祁淳安被李仪轩的动作吓得瞪大了双眼,却不敢动弹。她和李仪轩的体型差不小,自己不仅比李仪轩矮了一个半的头,光是李仪轩的背就可以把她完全遮住。打不过,只能忍着。
“我送你回去。等白日,我再来。”李仪轩看着祁淳安被风吹得更苍白的脸色,掖好她有些敞开的狐裘,抱起祁淳安,走在铺满梧桐叶的地面上,“你身子虚弱,我先抱你回去。”
这是祁淳安第二次被李仪轩吓到了,祁淳安愣了下,因为怕掉下去,所以双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上半身靠在男人的身上,鼻尖闻到了男人身上的自然的皂角香味,并没有讨厌的汗臭味。
祁淳安的脑海中反反复复涌现出昨日被救出火海的模糊画面,那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温暖的胸膛让她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晨光微明,祁淳安睁开眼,侧过头,窗外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看着人心暖暖的。
“小姐。”采寒见祁淳安醒了,端上茶盏,“小姐,昨夜没睡好?眼下乌青更重了。”
祁淳安接过茶盏,一口气喝完了清水:“再来一杯。根本睡不够。”
采寒拿起大碗,倒满了水,端到祁淳安面前:“有些烫,小姐慢些喝。”
待祁淳安喝完一碗后,月昕前来通传。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祁淳安抹了把眼屎,揉了揉脸,高声喊道:“请太子殿下进来吧。”
“小姐,不梳洗打扮一番么?”采寒拦住月昕,朝祁淳安低声问道。
祁淳安的手放在嘴巴前,哈了一口气:“不臭,熏不着他。昏也昏了,病了的样子不比现在要难看?”
采寒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太聪慧了,顿时无言以对。幸好小姐天生丽质,抹完眼屎更美了。
没等祁淳安下榻,萧渊就拎着几袋草药和香囊进来了,一边放在桌上,一边说:“这些是柔乐托我带来的,西洲的玩意儿,太医看了说能用,你先看看喜欢不。诶,这话本子?”他拿起话本子搁到旁边的架子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冷面公主裙下臣》?这书坊里又出些奇奇怪怪的书了。”
紧接着,萧渊提起香囊就在祁淳安面前比划,“书看完就放好,找不到了可又要使唤你身边的丫鬟去买了。你这次来大国寺就带了两个丫鬟照顾你,一个去了,都没个可以轮班的。瞧,柔乐给你缝制的香包,里面有西洲的远志草,助你安神。”
话本子?祁淳安想起来了,昨日昏睡过去前,好像听到李仪轩说过“话本子”什么的。
“多谢太子殿下。”祁淳安下榻穿鞋,走到太子身旁。
萧渊弯下腰,将香囊系在祁淳安的衣襟上,他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发丝,为她整理好香囊的位置,低声说:“这是柔乐亲手为你缝制的,终于寻了机会送给你。”
祁淳安望着萧渊,心中一颤。太子也不是傻的,自己变化那么大,会没发现?这大国寺里难道就没有他的眼线,或许自己并非原身的事早就被他知晓了。
如今送来这些草药香囊,如此关切的态度,他到底……
烛光洒在他们的脸上,映照出眼眸底暗藏的复杂情感。寂静中,太子回看向祁淳安,二人仿佛要从对方的眼睛里探寻出真相。然而,眼神却愈发迷离,猜忌和温情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今天身子好些了吗?”萧渊先打破了沉默。
祁淳安微微一笑:“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好多了。”
“那便好。”太子漫不经心地侧过眼,扫了一眼月昕,眼底淡漠,“小心烛火,莫要再出事了。”
看来,他是知道了。
瞬间,祁淳安的眼神变得坚毅明亮,连连颔首:“臣女定谨记于心。”
萧渊的视线定在少女的脸庞上,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轻轻挑眉一笑:“好了,东宫还有些事需要孤去处理,太子哥哥明日再来看你。”
等太子走了,采寒忙上前解下系在祁淳安身上的香囊,打开香囊将草药倒在碗中,用银针挑着检查后,说道:“小姐,应该是无毒的。但,奴婢不放心,想着拿去给府上的大夫仔细检查一番才好。”
祁淳安走到架子旁,拿起话本子,眼睛紧紧盯着书页:“明日太子殿下还是会过来。”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翻书的手一顿,“太子殿下不是那么粗心的人,肯定不会忘了检查香囊里的东西,你收好了给我系上吧。”
采寒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一边装香囊一边说:“奴婢愚笨,竟想着这是柔乐公主送的,忘了是太子殿下带来的了。”
《冷面公主裙下臣》这本书中间一页的书口上用小楷毛笔写着“礼成母族临”,字迹与书中的不同。
祁淳安捧着书,晃到桌前,端起一盏茶,杯沿凑近脸,手一抖,大半茶水都倒在了敞着的书上,书中的字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连带着后面几页糊在了一起。
“小姐!”月昕立刻上前,手中握着一块丝帕,为祁淳安擦拭衣服上的水珠,“小姐,衣衫湿了,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祁淳安拍了拍月昕的肩膀,示意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书湿了,你拿去给李侍郎,替我跟他道歉。还有,告诉他,明日末时我自会备礼亲自道谢救命之恩。”
月昕接过书,转身朝门外走去。采寒将香囊搁在桌上,过来服侍祁淳安更衣。
衣衫褪尽,祁淳安的右肩上有一片红色的烧伤疤痕,采寒取来一罐药膏,用药匙一点一点地涂抹在凹凸不平的疤痕上,她的目光紧锁,心中犹如被无数细针扎过。
“这药膏是太子殿下从皇后娘娘那求来得,需一日涂三次,再用夏布包裹着。”
祁淳安低头看着身上的伤被白色的药膏挡住,嘴唇微颤。
“好。”
采寒用夏布包好右肩后,为祁淳安套上了里衣,扶着她上床歇息。
后院厢房内,李仪轩正在处理公务。听到下人禀报,祁小姐的贴身侍女月昕来访,他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笔,走出厢房。
“月昕姑娘。不知祁小姐是有何事?”
月昕福身行礼,递上话本子:“李侍郎。我家小姐不小心将您借她的书弄湿了,特地派我来给李侍郎道歉。”
李侍郎接过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在书中写的话那么快就被祁淳安看到了,那么快就销毁了信息。
“祁小姐客气了,不过是小事一桩。这书本就是送给祁小姐解闷的,如今弄湿了,明日在下再带些话本子给祁小姐吧。”
“李侍郎莫急,我此次前来,除了道歉以外,还有一事相告。”
李仪轩微微一愣:“月昕姑娘请讲。”
“明日末时我家小姐登门道谢侍郎救命之恩,还请侍郎应允。”
李仪轩剑眉轻挑,声音中含了些许笑:“自然,在下就恭候祁小姐大驾光临。”
礼部的办事效率非常迅速,五日后便是个黄道吉日。吉时一到,仪式正式开始。司礼官站在太和殿殿前的空地中央,高声宣布仪式的流程。皇室成员在高位端坐,接下来是大臣们在两侧依品阶次排列,气氛庄重而肃穆。
陈家的席位位于皇位的右下方,陈邱玹身穿月白色锦袍,坐姿端方挺拔,一头乌发用玉冠高高束起,坐在他身侧的陈悠身着绯色流仙裙,精致小巧的脸蛋,樱唇琼鼻。
“陈家怎么带了个庶女出来?”
“陈家嫡女早作薛家妇了。况且陈家庶女与以宁郡主是闺中密友,自然是要来道贺的。”
“原来如此。”
陈邱玹听完左边席位上方家的人的“窃窃私语”后,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微微俯身行礼,同时说道:“宇杰兄安好。”
方家长公子方宇杰忙侧身回礼,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贤弟别来无恙啊。”他目光游到陈悠身上,呵呵地干笑两声,招呼道:“这位是陈家三小姐陈悠吧。”
陈悠低头含笑,算是回应了方宇杰的话了。
方玉杰客套了两句,便不敢再和小弟在这聊陈家的人的事了,毕竟陈邱玹的嘴可不是一般人能吵得过的。
中书舍人作为宣读诏书的官员,步履稳重地走到香案前,他展开诏书,声音洪亮地诵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以来,皇恩浩荡,广被天下。朕以圣明神武,秉持天命,治理宇内,恩泽遍及苍生。今有郡主祁淳安,出身名门,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特赐封为郡主,封号以宁,以示嘉奖。朕特此颁布此诏书,以昭示天下。
祁淳安,乃朕之亲信大臣祈桑东之女。祁府满门好将,世代忠诚,为国家栋梁之才。祁淳安自幼聪慧过人,好学不倦,深得朕心。
特赐以宁郡主俸禄千两,领地千里,位于淮南水乡,富饶之地。郡主可在领地内征收赋税,治理百姓,发展经济,提高民生。
以宁郡主,乃朕之股肱之臣,朕寄予厚望。希望你能珍惜此次封号,不负朕望,为国为民,再立新功。
特此诏书,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弘化二十三年九月初十。”
“祁淳安还真是好福气。”
“是啊。如今又有了皇室庇佑。”
“淮南水乡,这么大块肥肉,多少世家啃了多久都没啃下来,陛下竟给了个小姑娘?”
陈悠蹙着眉头,眼底一片冷然。这群恶心的上位者,享受着祁将军带来的安定,丝毫不怜惜桓澜姐姐的遭遇,封郡主不过是皇族为堵天下悠悠众口的一种手段罢了,真会给桓澜姐姐如皇室的待遇么?如此大的排场,如此丰厚的赏赐,对桓澜姐姐究竟是福还是祸.......
随着鼓乐声起,祁淳安轻盈地跳下马车,在宫女们的引导下缓缓步入太和殿前广场,她身穿的郡主礼服,以正红色为主调,如燃烧的火焰般热烈而夺目,面料是金线织就的丝绸,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仿佛流淌着岁月的华彩,裙摆长长地拖在地上,如波浪般层层叠叠。再多的绫罗绸缎、再多的珠宝配饰,在祁淳安那由内而外散发的高贵气质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陪衬罢了
祁淳安双手叉于胸前,每走的一步都谨慎而优雅,她走到太和殿的台阶前,缓缓跪下,双手放在地上,额头触地:“陛下隆恩,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臣女承蒙陛下厚爱,获此殊荣,必当忠心耿耿,为陛下分忧,为江山社稷奉献绵薄之力。”
“臣女再次叩谢陛下圣恩,愿陛下身体安康,国运昌盛。”
中书舍人合上诏书,高声道:“起!”
祁淳安行礼完毕,一只手扶着膝盖,一手搭在胸口,起身时略显吃力,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璀璨的红宝石和金色的坠子相互交织,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皇帝亲自走下龙座,来到祁淳安面前,将印玺郑重地递到她手中,凝视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祁淳安双手高举,接过印玺,声音清脆而坚定:“臣女谢陛下隆恩,必定为国肝脑涂地,必报陛下圣恩。”
一位身着紫衣锦袍的公子面白如玉,五官俊朗异常,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傲慢与不羁,他斜依在软榻上,一只脚随意地搭在旁边席位的桌子上,轻摇折扇:“祁家也在她手上了,真是了不得。”
这般大的场面,还能肆意成这般的也只有江连烛,此人出生于城的宁远国候府,祖上曾随开国皇帝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因而被封为世袭的候位,家族荣光经久。江连烛的父亲官居一品,在朝中位高权重,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母亲出自名门望族的王家,王家以诗书传家,底蕴深厚。
被占了席位的陶家公子陶舒千弓着腰,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凑到男人跟前:“江世子,为何这样说啊?”见男人顾着看上面的郡主没搭理他,赶忙端来一盘葡萄,嘴里不停念叨着:“祁小姐容色倾城,跟天仙似的。谁人不多看几眼呢。
江连烛斜睨了他一眼,陶舒千立马心领神会,给自己扇了两耳光,扇完了伸出手在江连烛的腿上轻轻锤着:“小的多嘴了。小的多嘴了。世子您累不累,小的给您捶捶腿。”
“去。”江连烛屈起桌上的腿,往陶舒千肚子上一踹,“别挡着爷看人。”
这姑娘,母亲早年便已离世,其父前阵子也故去了,家中无人,旁系亲属对祁家家产更是虎视眈眈,好在皇室还算给了些庇护。只是这赏赐,莫不是要将这姑娘架在火上烤吗?安的什么心。江连烛嗤笑了下,眼神中透着不屑与轻蔑,腔调散漫,仿佛在嘲笑某个人做的烂局:“我是觉得,这小姑娘怪可怜又不可怜的。”
“她还可怜?淮南水乡那么好的地都给她了!”陶舒千停下手上的动作,急得眼珠子直转,“但世子说她可怜,那就是可怜。”
蠢货。整天跟在我身边,脑子还跟一团浆糊一样。
江连烛随意地扯过一旁的锦缎枕头垫在脑后,他轻阖双目,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真是烦透身边这群脑子空空的人了,聪明的又不爱跟他凑一块儿。
没办法,谁让我绝顶聪明呢。还有谁比我更聪明呢?
江连烛眉头舒展,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陶舒千一边锤着,一边观察着江连烛的脸色,看来这位爷心情挺好的。
随着祁淳安再次行礼谢恩,并缓缓退下坐到太子身旁的席位上,这场隆重的册封仪式终于圆满落幕。接下来,宫廷内准备下一环节,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只见乐舞表演者们身着流光溢彩的华丽服装,在广场上翩翩起舞。
太子萧渊身着一袭藏青色蟒袍,手中端着一盏金樽,里面盛满了醇香的美酒,他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温和与赞赏:“郡主今日获此殊荣,实乃大喜。孤敬郡主一杯,愿郡主往后岁月,顺遂如意,为我朝增添荣光。”说罢,他举杯一饮而尽。
祁淳安连忙举起酒杯,仰头便是一口闷,她喝完后将酒杯重重放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谢太子殿下美意。”
刚与太子敬完酒,未及喘息,又有一群人簇拥着而来,为首的那位女子身着银丝锦绣百花裙,爽朗地大笑道:“以宁郡主,日后还望多多关照,这杯酒祝以宁郡主前程似锦!”言罢,干脆利落地仰头一饮而尽。
采寒在旁小声地提醒道:“这是卫家大小姐。”
紧接着,旁边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的公子手持镶玉酒杯走上前来,,微微躬身行礼,说道:“恭喜郡主获此殊荣,在下敬您一杯。”
“卫家旁系长子。”
这时,一位身着玄色长衫的公子双手举着酒杯说道:“郡主才情出众,德行兼备,此番册封实至名归,愿您往后诸事顺遂,喜乐安康。”
“微家次子。”
其他世家公子小姐们亦纷纷附和道:“郡主风姿卓越,日后必定荣耀无限。”
祁淳安微笑着起身,轻轻地抬起玉手,点头致意道:“多谢诸位美意。”
待他们离开后,陈邱玹携着妹妹陈悠,领着一群人匆匆赶来。
采寒瞬间变了脸色,站到祁淳安身前,双手不自觉地握拳地问道:“陈公子,后面几位贵人是?”
“姜家的人。”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祁淳安微微一怔,随即轻拍采寒的肩膀,“莫要紧张,他们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