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毒药也喝了,手印也按了,霁月已经对活下去不抱希望了。

重来意义不大,这就是一个死局,她永远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充满了多少明枪暗箭。

一个个,都对她不怀好意,重要的是她到现在压根不知道敌人是谁?

县令肯定是受人指使的。

是那个二少奶奶吗?若说她因为丈夫的原因对她心怀怨恨,这勉强可以理解,但她没有理由杀人。

她这具身体一定是知道什么别的秘密,所以真正的凶手才会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不过再想这些也不能改变任何结果了,她已经被折腾麻了。

001,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你去绑定别人吧。

001警告,请不要怀疑001的专业素养,001是专一的系统。

这不是专一,你这是天生倔种,我这个当事人都放弃了,你还冥顽不灵。

001属于高智能机器人,并不属于倔种一类。

霁月不想再和非人类说话,她想,这就是跨物种之间的沟通交流障碍,想开了,不想了。

她老老实实地等着脖子一伸,挨刀吧。

第二天早上,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她竟然被人带回到青天白日中时,她简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来解救她的人。

戚仲元—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尽管她也曾经想依靠他的力量活下去,可最后不是失败了吗?

现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峰回路转?她的脑子真的转不明白了。

她的表情就像丰富的调色板一样,戚仲元饶有趣味地盯着她。

“大嫂,可是有话对我说?”

“咳咳咳,三弟,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大嫂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你不怕用钱救出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吗?也许你大哥确实是我杀的?”

“此案有三个疑点都可洗刷大嫂的嫌疑:一是作案特征,凶刀是从上往下刺入,凶手必定高于大哥,而您除非站在高处,才可能成功刺中。”

“漂亮!还有吗?”

“二是作案时间,大哥死于亥初,而你那时候正在子思房中,又怎么会有时间行凶?”

霁月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记得那个子思,是一个文弱秀气的男子,好像和原身关系很是亲密。

可是大晚上,原身不在自己屋里待着,却跑去与一个成年男子相会,就算是表弟,也说不通啊!

她用眼角悄悄地扫了戚仲元一眼,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她的咳嗽声更大了。

“还有吗?”

“三是作案动机,据我所知,大嫂和大哥关系并不好,可大嫂却非常爱大哥,甚至还服过一次毒,这样的深情厚意你又怎么会舍得谋害他的性命呢?”

“你不知道因爱生恨吗?”

“别人会,你不可能。

“你这么肯定?”

“我问过府中的下人,你是个丫鬟对你不敬你都会念几声菩萨的性子,打人都不敢还敢杀人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早给我洗刷冤屈?”

“来得迟了些,但好在平安无事。”

“如果被灌了毒药也算是平安无事的话,那我确实平安无事。”

“毒性并没有深入肺腑,大嫂不必担心。”

“我能不担心我的小命吗?明明是含冤入狱却被关在大牢里受尽酷刑,差点儿就成了一个糊涂的冤死鬼。现在是出来了,可管不定哪天捉不到真凶又拿我进去充数!”

霁月并不觉得戚仲元有多么无辜,无非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岂管他人瓦上霜。

在她来之前,原身不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在大牢里吗?

戚仲元后面跟着六子,他见到主子受了了质疑,马上蹦出来打岔:“大少奶奶,你真是冤枉我们家三爷了,他前天晚上才从京城赶回来,并不知道案情,昨天一大早就去县衙听审,他不是故意不救你的。原本他已经准备了一封信,要从县太爷那儿救你出来,是我,我没把差事办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霁月覷了戚仲元一眼。

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委屈和辩解的意思。

正像他自己所说,他是真的不怎么回戚府,他在中途就和霁月他们分开,去了齐轩斋。只有六子一直陪着霁月。

透过车窗看到外面广阔的蓝天,呼吸着空气中新鲜的空气,霁月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是逃出了生天。

六子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他早就对大少奶奶感到好奇了。

以前也听别人讲起过,说她如何如何沉闷无趣,如何如何不像个主子,可今天一见,他觉得那些人真是些瞎了眼睛的蠢货,这个人挺大胆的嘛!

连三爷的面子都不给。

“大少奶奶,你这伤是谁打得呀?怎么打得这么狠?”

“一群恶狗!一伙目无法纪的土匪!一帮藏头露尾的小人!”

“这么多人竟然敢跑到大牢里行凶,太过分了!官府这都不管吗?”

六子真没想到,一向民风淳朴的汾城会出现这么多歹徒。这可不行,他回去了就得跟三爷汇报,这个刘大人当得也太糊涂了,手下的人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是一伙的,哪个敢管?”

“什么?”

太不像话了!六子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喝醉了酒,耳朵也不由自己做主了。

官兵和土匪成了一家,那汾城的老百姓不就再也见不到朗朗青天了?

他六子也是有情有义的热血男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什么都不做。

他一下子站起来,却忘了是在马车上,头砰的磕在车顶,他捂着后脑勺,差点哭了出来。

这可把霁月吓了一跳。

“你怎么样?”

“没事,大少奶奶,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做主!等再见到三爷,我就把你说的通通告诉他,然后他再请高知府派兵来剿灭这伙官不官,匪不匪的狗贼!”

六子大声嚷着,把手篡紧,颇为愤慨。

霁月看了看他,终于明白,他们说的完全是两回事嘛。

这是个实诚的太实诚的孩子,把她说的话都当真了,虽然她说的都是真话,可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呀。

她感到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