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不屑的话语落下,石室内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紧接着,对面的一扇石门缓缓开启,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吱嘎声,仿佛是历史的车轮在缓缓转动。门后,一道身影逐渐清晰,最终完整地展现在二人眼前。
来人身着一袭略显灰扑扑的道袍,这袍子似乎历经风霜,带着岁月的痕迹,却也莫名地透露出一种随性不羁的气息。他的头发未经刻意打理,显得有些凌乱,高挽的发髻,以一根简单的簪子固定,几缕发丝不羁地垂落在额前,为他平添了几分随性与洒脱。来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面容清癯,眼睛明亮。
梦璃显然是认识来的,结巴地打招呼:“清,清风道长。”
清风道长轻轻瞥了梦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梦璃丫头,多年未见,还记得老道我这把老骨头啊。”
梦璃闻言,脸上掠过一抹尴尬的笑容,不自觉地往林悠然身后缩了缩,显然对清风道长的有所忌惮。
对上林悠然茫然的眼睛,清风道长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他叹息一声,神情缓和:“丫头,好久不见了。”
林悠然惊讶地指着自己,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你是说……我?我们认识吗?”
清风道长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瞬间驱散周遭的阴霾。林悠然惊讶地发现,即便是在他略显邋遢的外表下,也掩藏不住一种难以言喻的帅气与魅力。她暗自嘀咕,或许是因为刚从昏暗的环境中走出,连视觉都变得格外敏锐,连最不起眼的事物都能看出几分不凡来。
“悠然,多年未见,竟和当年有些不同了。”清风道长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与欣慰,让林悠然心中的疑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原本一本正经的人嘻嘻一笑,逗弄她:“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老道,老道我会害羞的。”
林悠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梦璃已经开骂:“不要脸!”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完全不顾及自己对清风道长的惧怕。
清风道长轻轻一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小丫头,好久不见了。胆子肥了啊!以前的教训没挨够啊!”
梦璃闻言,脸色一白,再次慌不择路地躲到了林悠然身后,那模样简直怂到了极点,与之前那句脱口而出的“不要脸”之英勇的言论形成了鲜明对比。林悠然看着梦璃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暗自诧异。她知梦璃的修为,能让她这么惧怕,背后肯定有故事。现在大概也指望不上她了。
林悠然沉默不语,目光直视着对面的人。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清风道长周身环绕的慵懒气息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承载着千年的风霜与无奈。
随手一挥,指尖绽放出璀璨的金芒,瞬间弥漫整个石室,瞬间隐没于四方墙壁,之前令人窒息的灼热感也随之消散,林悠然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是清风道长布置了结界。
她轻轻提起衣袖,轻轻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她终于开口问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之前……可曾相识?”
清风道长显然知道她会有此一问,也不意外,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其中有哀伤,有怀念,也有几分释然。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小然然,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林悠然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眼眶莫名发热,鼻子微微发酸,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般沉重。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道长,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清风道长望着她,眼中的悲哀似乎又加深了几分,他温柔地笑了笑,仿佛在努力掩饰内心的失落:“无妨,不记得也无妨。你就像从前那样,唤我清风便好。”
林悠然闻言,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心中充满了困惑与无助。她下意识地转向梦璃,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丝线索或安慰,但梦璃却别过脸去,故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啧啧,关键时刻,谁也靠不住啊。
这样的情形让林悠然更加好奇与不安,她不禁开始在心里八卦起来:这清风道长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说话总是半遮半掩,让人捉摸不透?还有,他与那传说中的织梦仙姬之间,是否真的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为何自己会有种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他人情感纠葛的错觉?
林悠然心中暗想,这瓜吃得可真是让人猝不及防,怎么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身上了呢?
她不禁苦笑她细细打量清风道长,那眼角轻轻勾勒了几笔细纹,非但没有减损其风采,反而更添了几分沉稳与深邃。虽看起来年长一些,但是如此形象,宛如自山水画中走出的仙人,带着道家的超脱与逍遥。
林悠然暗自评价,这么看来,清风道长除了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外,其外貌确实也颇为出众。而转念想到那织梦仙姬,其存在或许已跨越了无数春秋,与清风道长相比,恐怕真如隔世之遥,这样的组合确实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奇妙感。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时,清风道长仿佛读心术般洞悉了她的心思,身形一闪,已至她身旁,一个轻轻却带着几分戏谑的爆栗落在她脑门上,伴随着他爽朗的笑骂声:“你这小脑瓜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岂是你这小丫头能轻易肖想的?再说了,这么多年了,个子没见长,这脑瓜子也没见你聪明多少。你也不自己瞧瞧你自己,我可能看得上你不?”
林悠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超凡脱俗的清风道长,竟还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言辞犀利,行动迅速,让人措不及防!
梦璃已经满脸通红,尴尬得扣脚趾头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心中暗叹,为什么每次主人出糗,她都要承受这份无言的尴尬?
林悠然脑门上又挨了一记爆栗:“这下脑子总该清醒了吧?别看老子长得帅,就对老子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对老子动什么歪脑筋。”
林悠然恨不得一拳打回去,但看他那个年纪,怎么说也是林昊文那一挂的,起码得是她爹的年纪,她下不了手,最重要的是,她不一定打得过。最后只能翻白眼:“自恋是种病,得治!”
清风道长摆摆手,一脸轻松写意:“好了好了,玩笑归玩笑。我有正事要跟你说,省得以后道听途说,导致这个误会那个误会的,然后虐来虐去的,麻烦。”
林悠然倒是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反正她现在听到的都是道听途说。她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况,对于外界的各种说辞,她保持着一种既好奇又理性的态度。她明白,自己是林悠然,一个独立的个体,与那些关于织梦仙姬的传说无关。她的思想和选择,完全由自己掌控,她要走的是属于自己的道路。
清风道长看了梦璃一眼,梦璃撇嘴,自觉躲开,心中暗自嘀咕:“这二人间的对话,我还是少掺和为妙,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林悠然干脆坐在地上,淡定开口:“道长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反正她现在的样子,极其狼狈,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清风道长轻轻一拽,仿佛穿越了空间的界限,林悠然跟随着他的步伐,瞬间从先前的石室中抽离,眼前景象骤变,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石室之中。
这个石室虽不似先前那般广阔,却也别有一番洞天。室内光线柔和,似乎自然光与某种柔和的照明完美融合,既不过于刺眼,也不显昏暗。石室四周,石壁被精心打磨得光滑如镜,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室内布置得井井有条,各类物品一应俱全,却又不显杂乱。一侧墙壁上镶嵌着几个精致的木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籍、卷轴以及几样看似年代久远的法器,带着一种柔和的沧桑感。
中央位置,一张由上等木材制成的长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桌上铺着一块洁白的绸布,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几卷书卷。
长桌之后,一扇极美的屏风成为了室内的点睛之笔。这屏风以檀香木为骨,雕刻着精细繁复的图案,有云卷云舒的飘逸,又有山水相依的宁静,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与深厚文化底蕴。屏风上绘制的景致,仿佛是将外界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都巧妙地融入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让人观之忘俗,心旷神怡。
石室一角小几上,放着一个小巧的香炉,里面燃着淡淡的檀香,香气缭绕,林悠然只觉得心神宁静,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香气烟消云散。忍不住赞道:“真会享受!”只是在这里,不见天日。让人不自觉想到监狱,半点不得自由。
林悠然觉得让自己住一两天可以,长久地住在这里肯定不行。她忍不住问:“你住这里吗?”
清风道长看着她,有些入神,深情款款的样子。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八卦是一回事,要真让人这么盯着,她瘆得慌:“大哥,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清风道长像是透过她怀念着什么人,眼眸中水光闪烁:“你和你娘有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