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巷子，麦卫锋宅子。
残阳如血，打在房门上的血色，映得阴森可怖，青石墙上如挂了鲜血，偶有路人都谨慎绕开。
夏雨二人见这番场景，心里生起发毛的感觉，才一接近，就感受到明显的寒意。
但是按长生卫情报，这御史，可不通纸钱术法，那只能是旁门，甚至邪术。
拎起长生刀，夏雨小心翼翼，用刀鞘敲门，一下门就开了。
没东西？
夏雨和明浅浅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去。
一进的宅子，正对门房间，房门大开，隐隐见一身影长跪，其所跪拜的是一尊造型诡异的神像，吐露着怪异。
明浅浅轻声说：“这是借了阴债，难怪像没了脑子。”
“阴债？”
“就是邪术，不是仅仅用点寿命，可能疯癫，也可能直接死去。”
“简单说，怎么解决？”
“他向邪神借求物请愿，如果成了就是借阴债，推了神像就是。”
夏雨听完，眯了下眼睛，问：“直接推，有危险？”
“不知道，我听那些老学究的说过，一直以来推了就推了，没见人出事。”
想了想，夏雨拿出庚钱，枯黄麻纸，银白字样，长蓍草纹，金性纸钱。
“我还是用纸钱术，远远劈了。”
明浅浅点头同意，邪神这种东西，再谨慎都不为过。
“要不要……”
“不要，我有普通的事主。”
夏雨拿出随身携带事主，一小截锋刃，念诀。
“阴气始起，万物禁止，天地反物，刑用革善。”
“万物肃敬恭庄，禁。”
身气裹挟锋刃，钻进庚钱，倏的飞向神像，半空中一闪白光，长长利刃斩向神像。
神像被一刀两断，向后倾倒。
剧烈的落地声里，夏雨和明浅浅浑身一抖，一股阴寒气似乎从他们身边经过。
夏雨看了明浅浅，沉声说：“不是没危险吗，怎么感觉被标记了？”
“这哪知道，你还只是远远劈了而已。”
“算了，那个御史清醒了。”
两人近身御史麦卫锋，长生刀一送，架在他脖子上，夏雨心有感慨，上个月自己也被这样架着。
“别动弹，长生卫，押你回衙。”
夏雨话音刚落，麦卫锋浑身抖了起来，忽然放声大笑，再次趴回地上。
“好一个何昌茂，好一个何昌茂，好一个何昌茂！”
他越说越咬牙切齿。
“请我喝酒，就是想打断我敬神，好好好，拿我命来赌皇帝不去大祭。”
夏雨听见何昌茂，那个拿自己下狱的人，就想听听看他说什么，而且他现在还能说两句话，过会不是疯癫就是死了。
“还说只要我站在他们那边，就领我进国公派，我呸，阴险小人。”
麦卫锋一边说话一边敲砸地面，手臂和脑门全是血。
“还有你这神，我日日敬你，三年来从未犯错，你保我进了都察院，可就一天出了岔子，就夺我神志，邪神，邪神！”
听到差不多了，夏雨感觉他也说不出什么，拎起他来，准备押入牢车。
忽一起身，麦卫锋惨白没了血色的脸，鲜血淌下诡异的添了些血色，看见夏雨，麦卫锋挣脱开来，跌坐到地上。
夏雨正准备抓。
“夏雨，我认识你。”
手一顿。
“京城第一神捕，你砍了奸淫吃人的邪僧，就被何昌茂抓下狱，要砍你头，我认识你。”
“本想你上过折子，被何昌茂拦了住。”
“对，你杀了国公派的人，何昌茂，何昌茂这个阴险小人，要是知道你还活着。”
麦卫锋忽然直直站了起来，嘿嘿怪笑，在惨白带血的脸上，更显恐怖。
“他不会放过你的！你也会死，会来陪我！”
夏雨咚一拳，打得麦卫锋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
面无表情的拖着，这已经疯了的麦卫锋手臂，往外走去。
麦卫锋逐渐疯癫起来。
“你也会死，会来陪我！一个小小铜雀长生卫，咳咳咳，可斗不过他，国公派小魁首，你也会……”
明浅浅上去就是一脚，踢断了他话。
沉默的夏雨把麦卫锋，扔上牢车，拷上镣铐，锁死木枷。
一路上，麦卫锋已经疯癫，开口就“你也会死”，每当他开口，明浅浅就踢断他话。
夏雨默然驾着车，这时夜色笼罩过来，一股压抑也从心底升起，麦卫锋掺着惨叫的癫吼，给黑夜添了份惊悚。
哪怕巡逻的城卫兵，看见一身朱雀袍，核验腰牌之后，就快快放过。
到了长生卫衙门，麦卫锋已经没了吼叫的气力，就盯着夏雨，嘿嘿瘆人直笑。
交给值夜的长生卫，把他下狱，待明日处斩。
……
次日，十月初九，午时。
押着麦卫锋的夏雨，到菜市场口。
麦卫锋眼睛死死盯着夏雨，嘴里还低语着什么，带着惨白的笑。
“时辰到，开刀，问斩。”
一块朱砂写着“死刑”的梅花牌，从高台上丢下，一旁的刽子手，高举大刀，刺目的阳光打在刀上，反射刺目的日光。
一刀，麦卫锋死了。
但他头从接头盆跳了出来，滚到夏雨脚。
阴白的脸上，瞪大的双眼直直看着夏雨，嘴角诡异的笑，微微张开的嘴，还在说着什么。
你也会死，会来陪我。
夏雨忍住一脚踢开的冲动，绕开了他头，只是仍然感觉到冰冷的视线。
刑场整理好之后，明浅浅小声关心道：“要不要我去找宋银卫说一下，让你休息休息。”
脑子里想着麦卫锋的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何昌茂，国公派。
夏雨感觉之前已经好远，麦卫锋一番话，重新把以前的事拉回眼前。
自己杀的可是，何昌茂的侄子，还是当着他面抓下狱，为了善，留了个深仇大恨。
夏雨心里有些感慨。
一个绯红黑纹朱雀袍，拎着长生刀的明浅浅，用刀鞘拍了拍夏雨，温声道。
“别怕，若有事，找长乐公主，她会帮你撑腰。”
夏雨笑，明浅浅掩着嘴跟着笑。
“好，若是我斗不过，那希望长乐公主，她能救我一命。”
“肯定，她在你这还输了赌注。”
……
甲辰年十月十日。
靖寿帝下旨，望日冬烝祭在即，着礼部主管、户部拨掉钱粮、长生卫戍卫，其他各部合力，完成冬烝祭。
顺着旨意，夏雨接到了他护卫的人。
“刑部郎中，五品，何昌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