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上有地狱吗?”

“我总是梦见自己回到了十八岁,我好像无法摆脱。我每次睡下,一睁眼,我醒来在汹涌的浪花中,是一片我没有去到过的海域,但我却莫名熟悉,海是黑色的,黑得就像你的瞳孔一样,小姐。”赵琴舒说到这里看向我,微微笑了一下。她立马收起笑容,嘴角的皱纹淡了淡,她继续说“黑色的海,红色的天,听上去像恐怖故事,但是梦里的人最是胆大,我似乎有意识自己在做梦一般,丝毫不害怕,一次比一次熟练地去打开海边一栋小木屋的门,那里有一把椅子,空荡荡的,我一坐在那张椅子上就会失去意识,霎时间天旋地转,海水像是倾倒在屋内,我的脑海中开始不断模糊,旋转,眩晕,闪现一些陌生的记忆,我觉得那不属于我。这样的状态持续得不会很久,结束后,我像被抬起了头,向上看就是一条血淋淋的白绫。”她很平静地说完了这么些话,在听完后,我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她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没有子孙后代,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一栋别墅里。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相信她,毕竟,她的话太夸张,她的眼神又太狡猾。

但是似乎除了我以外,裴心还有刘源都对她同情不已。裴心晔按停录音笔,叹了一口气,对着老人说:“没事的,舒老,我们相信今后会好起来的,您愿意与我们分享这段经历,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社会尽力将您的自传发表,了却您的心愿。”刘源收起纸笔和资料。拍了拍裴心的背,向赵琴舒弯了弯腰,“舒老,我们就先告辞了,您好好休息。”我正要向她告别,她突然开口,“秦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她慈祥地笑笑。我转头对裴心示意让他们到门外等我。

“舒老,您觉得,世上有地狱吗?”“世上有地狱吗?”我们几乎同一时间说出了这句话,她毫不惊讶,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等等,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便懂了。我发自内心嘲笑自己过于天真,但没事,这次我会让事情终结。

我推开了别墅的门,门口,雨下得很大,“秦姐,我们去那个小亭子里面避避雨,等严队来接我们吧。”“行,你们先过去,我现在这儿给他打个电话。”我转过身面对着窗户,透过窗户,赵琴舒对我笑了一笑,我向她点了点头便低头拨响了号码,电话接得很快,严川的声音响起,“秦潭,你们结束了吗?”我扫视着别墅的院落,“嗯,对,你来接我们吧,你就停在门口,到了发个消息。”“好,我马上到。”我挂断了电话。雨不停地下着,透明的雨细密,快速,就是白色的雨帘。赵琴舒的别墅占地很大,院落不小,后原始大片的草坪,是她户外会客的地方,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喜欢亲近大自然。那里还有一个玻璃房,她在那里种了许多名贵花草。前院有一个亭子,她说她会在那里晒太阳,院里铺满了各种奇石,放了许多大型盆栽。她的审美很好,前院不大,东西多但堆叠得不冗杂。我环视着这个地方,再细细地看一遍。过了一会儿,我拉起外套上的帽子,冲出屋檐,跑到亭子里坐了下来。

“秦姐,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了吧。”“对,来了这么多次,收集的也够出版一本自传了。”我接过刘源递过来的资料整理,厚厚一沓,长达半年的采访终于结束了,但真正困难的部分才刚刚开始,我捏了捏眉心,向外看了看,正好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手机也响起了通知铃,不用看我就站起了身。“好了,走吧,还早,我们回事务所今天把初步的整理做完,一人一个部分,很快就结束,走吧,你们严队来了。”“不是吧,能不能先出去吃顿饭啊。刘源,你想回去吗?”“不想。”“你们嘴倒是快,工作的效率也能那么快就好了。行吧,先去商业街。”刚说完,他们就冲了出去,结果忘记拿资料了。我无奈抱着资料拉上帽子跑了出去,水洼溅起水花,水溅到了我的小腿上,打湿了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