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雪

……

另一半球,黑夜还没有降临。

“温别雀那边是怎么回事?”萧铮皱眉。

他心想不应该啊。

自己的恋情一向瞒得很好,怎么偏偏温别雀就知道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经纪人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不明白他说的意思,以为他在说结婚的事。

“就是结婚啊。”经纪人反问,“她结婚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你不是不喜欢温别雀吗?之前拉着她蹭了点热度,搭了个顺风车。现在她结婚了,我们需要转变对象。”经纪人耸肩,“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她。我帮你把你的那些花边新闻压下去已经很费精神了。”

要不是看萧铮是他手下最有潜力,也是现在热度比较高的艺人,他才懒得关心这些。

艺人就应该做好艺人应该做的工作,而不是到处留情沾花惹草,耗费掉自己的精力。

但谁能想到大众这么吃萧铮贵公子的人设呢?

“我知道了。”坐在对面的人开口。

“知道就好。明天我们还要去上个综艺,记得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别带到节目上让别人看了笑话。”经纪人以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杯中茶叶还在水里翻滚,热气飘悠悠升起,模糊了萧铮的面容。

……

伦塔苏的黑夜变得漫长。黑黑的夜空中只有几颗星。枯黄的草丛漫山遍野都是,如今在黑暗中也看不出颜色。

忽然来了一阵风,掠过草丛和树林,吹得插在房子前面的小风车呼呼转,也呼呼响。

温别雀看了一会儿黑夜,转身回房子。

一连几天,生活都是如此的平静。

黄绿色的草丛中藏着要过冬的小兔子,松鼠在树枝上跳跃,阳光变得越来越少。

有一天,动物们忙忙碌碌的声音消失不见,只留下风声。这个时候,温别雀就知道快来了。

一周过后,她起床看到的不再是漫山遍野的枯绿,而是飘扬天空的白。

搁着窗户的白雪微不可见,打开窗户的白雪顺着几缕风飘进房间,还没落在地板上就融化了。

脚步轻轻的,她走出门,仰起脸,双手并拢,圈住一抹白。

伦塔苏的初雪,踩着今年第九个月的末尾,纷纷扬扬落下来了。

灰铅色的天空下着洁白柔软的雪,就像是突兀地进了一个水晶球。

“嗨!温!要去尝尝我的蓝莓酱配曲奇饼吗?”

也许这场雪象征着这个国度正式步入了冬天,克丽今天很开心,脸红通通的,搁着栅栏邀请她。

“可以今晚吗?等下我要去趟市区看一下索尔斯教堂。听说今天教堂会开放给人进去参观。”温别雀回答。

女孩温温柔柔的声音似乎像一个软绵绵的棉花糖,让克丽觉得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

她兴奋说:“当然可以!温,你的声音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克丽很热情,温别雀见她的第一面就知道了,克丽不仅热情,而且还是个夸夸怪。

温别雀笑着把手上的花束递过去,微微向前倾:“谢谢你我亲爱的克丽,你也是我遇到的最热情友好的人,像是你做的苹果派一样一看就让人心生喜悦。”

克丽捂着脸收下了那束花:“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谢谢!”

她抱着花,开心地转了个圈:“我要拿它去狠狠嘲笑埃德菲尔,他可是从情人节那天起就没送过我一束花呢!”

克丽兴奋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她看向栅栏那边的歌手,歪头。

“啊,对了,你有车吗?”克丽忽然想到这件事,说出口后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说废话,温有没有车她不是最清楚的吗!

她一拍脑袋:“真是的。”

“温!我送你吧!”她转而说,“我今天一天都有空,无聊得要死,你让我送一下你到索尔斯教堂吧怎么样?正巧我也好久没去看过了。”

温别雀有临时驾驶证,还正想问一下租车的地方在哪里,没想到克丽直接打算送她去。

温别雀点点头:“好呀。谢谢克丽!”

-

她们开车一同去到了伦塔苏佛德亚区的市区,去了索尔斯教堂。

……

索尔斯教堂不愧是上百年的教堂,彩窗穹顶还有玻璃花窗,就连光线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温别雀和克丽在门口就分开走了。

现在她站在蓝色的玻璃花窗前。

蓝色的玻璃花窗上像是有水流在流动,湿漉漉的光投射在大理石地板上,像是多出了一汪水池。

花纹的流动,色彩的碰撞,这里仿佛是个流光溢彩的世界。

温别雀感觉自己有了点灵感,但是这种感觉像是风一样抓不住,滑溜溜地滑出手心。

还是……缺了点什么……

——到底缺了什么呢?

温别雀踏出教堂大门,发现自己出来得有些早,克丽还没有出来。于是她就在门旁边等待。

雪下得有些细密,窸窸窣窣的,但是这点声音与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脚步声比还是太小,于是教堂门口只能听到脚步声和人们低声的讨论声。

凌乱重叠的脚步声没有什么好听的,温别雀转过朝向马路的身体,站在门口看向教堂里面的风光。

又看了一会儿,她感觉看够了,于是又转身朝向马路。

雪仍然在下,细密的,小声的,柔软的,冷冽的。

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少了,但也忽然变得有吸引力。

一把黑伞绽放在铺满了薄薄细雪的街道上,黑色的伞面也因此缀上晶莹剔透的雪花。

有人穿着暗绿色的切斯菲尔德大衣,缓步向这边走来。

暗绿色给铅灰色的世界带来一抹亮色,几乎在黑白配色的人群中一下子就抓住了温别雀的目光。

……这也是来参观教堂的?

温别雀注意到他走的方向。

现在才来,好像有些晚了,估计也看不到什么美景吧?

教堂前有着长长的阶梯,她看到那人拾级而上,因为地势原因,她只能看到缀满雪花的黑色伞面,看不到那人的脸。

她看了几眼,就转移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忽然,她感到有人在靠近,她又转向目光和影子的来处。

黑色的伞被收起,那人露出了全脸。

如蓝色玻璃花窗一般的漉漉水蓝,看向了她的眼底。

她一下子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