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中现神谕

北大陆东南方,聆海最东处,小渔岛,小渔村。

大树正在田里不断的劳作着,灰黄色的土地在他的努力下不断的被开垦,却没有一丁点绿意,唯有一些长相奇怪的杂草从地里冒出。

“长不出来,为什么长不出来?”大树口中不停的重复,他看上去不过十几岁,渔民打扮,带着一个有些破旧的草帽,皮肤黝黑,身材算得上是壮硕,两只手上都生着快要被破碎的水泡。

田垄边上,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看着大树抱着锄头耕地的身影,不由的劝道:“大树哥,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地里长不出来东西的。”

大树瞥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没有停,回复:“俺每天都来田里松土除草,青麦一定可以长出来的。”

田垄上的男孩摆了摆手,低声的说:“我听村长说过,你们这几家分到的地都是被恶魔诅咒过的。”

“恶魔?”大树心中一颤,他似乎也听到过这样的传闻,村子里面有几块耕地以前能种东西,现在却种不了了。

“大树哥你一根筋,这几块地很早就有了,但是就算给海盗说了这几块地种不出来东西,他们也不管,只会觉得我们在偷懒,在藏私。”男孩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那和俺一根筋有什么关系?”大树心中不解。

“你还是找点其他方法把窟窿填上吧。”男孩不愿意看到对方白费力气。

“木栗,俺谢谢你。”大树感觉到了对方的关心,心中一暖。

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把自己的汗水一滴一滴挥洒在农田上。

原本自己的家庭在小渔村还算得上富裕,自己的父亲身强力壮,捕鱼技术高超,每次交完上贡后还能余下不少东西。

可自从自己的父亲再一次外出捕鱼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小渔村地处一片自由而混乱的地方,20年前,被一个叫灰帽子的海盗占领,劫掠一通后,明白了细水长流的道理。

这么多年来,统治小渔村的海盗换了好几个,小渔村的村民也都对此习以为常了。

相比于别的小岛,小渔村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小渔岛上有不少能种植青麦的土地。

村民们轮流贡献劳动力,将农田种上青麦,一个家庭大约三年会轮到一次。

而这一次,大树的家庭就分到了这样一块土地。

夕阳西下,大树将石锄扛在身后,朝着家里赶去。

回家的路上通常并不平静,自己的父亲失踪前在村子里一向强势,甚至有可能是村长的接班人,还和上一个海盗派到这里的老驻守的关系很好。这些天来常常遭人妒忌。

大树经过了村子中心的广场。

“哟,没爹的娃,又干了一天农活,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吗?不如早日想想,是把你家房子卖了,还是把你妹妹卖了。”一鼠眼中年人靠在墙边,手中抽着一袋旱烟,对着大树挑衅道。

“你!”大树面红耳赤,想一拳打死面前之人,可理智告诉他,此时他绝对不能再惹是生非。

他把火气吞下,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和家人一起共度难关。

鼠拉,大树记住了这个男人名字,低着头朝家里走去。

他回到家中,房屋并不破旧,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在这座小渔岛上,算得上是上好的住房了。

母亲和妹妹都在用一种类似麻藤一般的东西编织着,她们的双手并不光滑,纤细的手指上布满了一道道血口。

“又去田里了吗?”母亲眼中带着心痛,开口道,“那一片田地受过诅咒,是长不出来东西的,你没必要每天去劳累。”

“就算是这样,没有粮食这样的大窟窿应该怎么填?”大树没有理会母亲的关心。

“把房子卖了吧。你石头叔叔应该会买的,他原本那套房子,住两个人绰绰有余。”母亲继续开口道,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再变卖一些家当,应该是足够了。”

“房子怎么能卖?”大树心中微痛,这一套房子是他长大的地方,怎么能轻易的拱手让出去?

一只小手突然伸了过来,挡在了大树的眼前:“哥哥,别吵。”

12岁的妹妹嘟着嘴,似乎是在埋怨大树,一回家就吵架。

大树哑然,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心中闷闷不乐,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14岁的少年。

“先吃饭吧。”母亲开口道,从厨房取出两大一小三块木薯,还切了一块咸鱼肉,摆到了石桌上。

大树来到桌前,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眼前的木薯,休息片刻后,来到了一个铺满了稻草的房间中,点燃一根短短的白烛,对着火焰双手合十,闭眼道:

“仁慈的主啊!你是世界意识的化身,请保佑俺们的田地,能长出粒粒饱满的小麦。”

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祷告词,而父亲也是由他的父亲教的。

自从自己的父亲失踪之后,自己每天都会进行祈祷,一开始祈祷自己父亲平安归来,后来就变成祈祷田地丰收了。

除了祷词,还有着供奉神的方法,不过他并没有尝试过。

做完仪式,大树熄灭蜡烛,倒头就睡。

意识似乎在上飘,睡梦中的大树突然清醒,自己置身于一处雄伟壮丽大殿的门前,四周的景物被弥漫着的紫色雾气遮掩,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

而大殿的正中央,一座巨大而瑰丽神座上,正端坐着一个神圣的身影,这个身影位于紫色迷雾之后,似乎不属于这个空间,但大树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祷告的主。

他不敢向上望,直视神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他是万万不敢做的。

他立刻跪倒在地,不停的跪拜,口中不停的叫喊着:“拜见仁慈的主,世界意志的化身,俺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他不停的念叨着父亲教给他的祷告词,惊恐万分,像这样的事情别说是他,就算是整个小渔岛都没有人经历过这种事。

他低着头,跪伏在地上,耳中却传来了让他感到亲切无比,仿佛天籁之音一般的男声。

“将紫头菜破碎研磨得到的汁液,用来沾湿纸张,晾干后沾上你田地中的泥土,若是纸张变成红色,将贝壳粉碎后铺在田地上,等你的泥土能让纸张略微发蓝,就可以种植了。”

“神谕!这是神谕!”大树心中惊喜万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有着话本主角一样的经历。

“难道俺也是神眷之人?”大树回想着那些话本中,勇者得到女神祝福打败魔王的故事。

他将神明的话紧紧的记在心里,开口道:“仁慈的主啊,你是世界意识的化身,俺感谢你,赞美你。”

下一刻,他消失在了神殿中。

而神座上的虚影立刻站了起来,紫气散去,居然是一个带着眼镜,长相斯文的青年,他长舒一口气,低声自语道:“刚才的表演应该没问题吧。大树小兄弟,你可要继续虔诚的信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