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夏东屹和修叔叔的过往

这样一来,原本有些模糊的碎片就可以联系到一块儿去了,为什么夏东屹参于设计和实施的“上帝之手”案件里涉及那么多神奇诡谲的药草和超越人类极限、简直无法相信的生物技术。

因为他根本就和苏墨森他们一样,是战争年代解散掉的那个实验机构里的人物。

我之前就是这么猜的。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夏东屹出现在花桥镇,和修叔叔也出现在花桥镇这两件事情之间,有联系?

因为据小海所说,她和她家人包括村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她父亲的老家具体在哪里,只说是逃荒逃出来的。

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们中的一个留在了花桥镇,另外一个因为找他而去,然后也留在了花桥镇?

按小海刚才的算法,夏东屹离开花桥镇有十四五年的时间了,跟修叔叔失踪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说他们和苏墨森、陈伯伯也许还有别的谁谁谁和谁谁谁们原本都属于同一个机构,因为战乱大家离散,各自散落到全国各地,夏东屹和修叔叔一起、或者先后到了花桥镇安家落户,然后,十五年前的那天,可能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比如行踪暴露了,所以不得不离开。

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修叔叔已经死亡的可能性很大,他是重感情负责任的男人,除非突然死亡,不然绝不会干出抛妻弃女的事情,后来知道常坤他们有个特殊的保密部门以及林涯和他们在一起这点看,又觉得修叔叔也许是被常坤的人给控制了无法与家人取得联系。

现在又出现另外一种可能性。

修叔叔可能是因为某种状况不得不离开,而且还不能跟亲人保持联系,否则会危及她们母女性命。就像夏东屹一样。夏东屹走时带走女儿是因为那个孩子体弱多病,他怕妻子没办法照料所以只能带走。

但不对啊,夏东屹离开以后,还给他的老婆寄过钱,修叔叔却半点音讯都没有,除了一封应该是别人冒写的诀别信。

想到这里又有点发颤,觉得事情不太妙。

之前好几次从小海嘴里听到“酒爷”这个人物,好像是他们村里很有威望的老村长。她母亲去世之后,她的生活基本就是酒爷在照料,学费什么的都是他在出。也许是修叔叔离开前托付的,当然也许是小海妈妈离世前嘱托的,得让小海找个时间问问清楚。

我想让小海打个电话到老家让谁帮忙打听打听她父亲和夏东屹两个人出现在花桥镇的具体时间,以及是不是交往过密。但转念一想,还是等等再说,怕小海和我想到一处,重燃起希望来。万一事情不像我想的这么简单,怕她承不住希望之后的绝望。

代芙蓉真是有够老实的,还在病床前认认真真给老爷子念报纸,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哪个小区搞了什么联谊活动,哪个镇哪个村的农家乐事业蒸蒸日上之类的。

他念得特别有人间气息,我想老爷子一定很爱听。

这时护士走来说老爷子还要再做个B超,小海马上起身去推轮椅,我也准备帮忙,但手机响,接起来是楼明江,他声音很沉,有点急迫,问我是不是找到杨文烁了。

我没马上回答,走到僻静避人的地方才说:“见着人了,但没法抓。”

他问我什么情况。

我想了想,用很无奈的语气给了他四个字:“一言难尽。”

他就没勉强,而是压着情绪叮嘱:“再碰到她,千万当心,尽可能不要靠太近,绝对不能让对方接触到你的身体,如果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宁可让她逃掉也不要出手,记住了吗?”

我说记住了。

然后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们的专家重新解剖了几具尸体,做了深层DNA鉴定,研究尸体鼻腔中粘液的动运轨迹,确定是种单细胞生物的培养液,那种生物以人的鼻腔为入口进入大脑,主要轨迹在右脑,海马体处最明显,具体情况我们还没办法解释清楚,但基本可以肯定培养液里的生物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爬行虫,类似蛞蝓,非常特殊、非常危险!我想,你应该见过成冬林的情况了吧?”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那天见到的骇人一幕,成冬林发作出类似癫痫的症状,各种抖、各种痛苦,眼睛翻白,然后密密麻麻的虫子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又像泡沫样化掉。

胃里一阵翻腾。

手机里有另外电话进来的提示音,我没理会,楼明江听见了,就没再跟我多说,只再重重嘱咐一遍:“保持距离,不能靠太近,那些虫子的母虫肯定还在杨文烁手里,她大概指望靠这个作武器威胁脱身。”

我早就知道了。

昨天杨文烁想交给我的圆筒,里面就装着那条神秘诡异能复制人类灵魂的母虫,他们管它叫“食灵虫”。

我在想我是不是错过了唯一可以拿到它的机会,这可能性让我抓狂,后悔得恨不得买块豆腐来一头撞死。

挂掉楼明江的电话后看一眼屏幕,刚才插进来那个电话是白亚丰的,正准备打回去,他又打过来了,哇啦哇啦乱叫,又急又燥,说话语无伦次,大声嚷嚷着说什么新发现新线索的。

我每次听见他这么乱都会冒出股一巴掌把自己拍死过去的冲动,何况又是什么新发现。多少次了,他所谓的新发现无非就是别的警察用鸡眼都能发现的鸡毛蒜皮的东西。

白亚丰在跑,一边跑一边讲电话,呼哧带喘的:“妮儿!我这边真有发现!那个死掉的律师家里面……”

话没说完,他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然后,通话中断,只剩一阵空茫茫的机械音。

那声惨叫之后还有一声手机落地的声音,把我吓得心脏都差点停掉,赶紧回拨过去,却是关机。再回拨还是关机。喉咙一哽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千万不要碰上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那种狗血淋漓的剧情,在发现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时被凶手一闷棍灭口。

他这么蠢、提防心又轻的人,真不是没这种可能。

我赶紧跳起来把这念头掐掉然后再拨过去,还是关机中,于是打电话到局里去问,一开口发现声音哽得特别厉害,差点发不出声,稳了一会才沉住声音叫接线员查查白亚丰现在在哪出勤,和谁一起。

接电话的警察在电脑上找了会记录,回答说:“亚丰今天轮休,应该在医院照看他家老爷子。”

我声音就有点尖,说:“不对,我就在医院,没见着他。”

接线员没觉出不对劲,说:“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走开一会,也可能是临时又被调派了别的任务吧,我这边没有记录。”

我简直要疯了。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给刘毅民打电话,问有没有见着亚丰,是不是谁给他派任务了,什么任务。

刘毅民说:“没有,他今天轮休,特别嘱咐过他好好照看老爷子的,他这会应该……”

我没等刘毅民把话说完就挂断了,给小海打过去,问她亚丰今天有没有来过医院。

她说:“有,一早就来了,你和代芙蓉来前十分钟,他突然说有什么急事要办就走了。”

我追问他跑出去之前的细节,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突然想到有事情要办才跑出去的。

小海马上明白是出事了,但她比我沉得住气,没乱分寸,回答说:“他操作他自己的手机,教我怎么玩微信,怎么发朋友圈动态和刷别人朋友圈的历史动态,看见一张图片,点开看了一会,就拍着脑门说有事情要办然后走了。”

我问她是张什么样的图片。

她说:“是什么人家家里的照片,家具看上去很高档,有个酒柜,里面摆满各种洋酒,墙上挂了幅阴沉沉的画。”

她一说到“酒柜”,我脑子里立马有了答案。是前几天死掉的那个律师,陆瑶琳家的照片!

白亚丰肯定是在查案的过程中加了陆瑶琳同事或者朋友的微信,查她的交际圈,翻看朋友圈历史动态想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然后,今天真给他发现什么了,他一定脑袋发热没向上级汇报也没要求增援,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去查了。虽然我不认为陆瑶琳家还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线索或者有什么危险,但万一他运气就有那么不好撞上杨文烁了呢!

小海问我出什么事了,语气冷硬得厉害。

我说:“不知道,他……”

话没说话,又有电话进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因为太着急,话也没来得及说完就掐掉小海的电话把另外这个接起来,一听是居然是白亚丰,提到嘴里的心马上放回去了一半。

白亚丰气喘如牛,喘得比刚才严重。他说:“唉哟我去,亏大发了,跑得太快摔了一跤把手机摔残了,两千多块钱啊!”

我悬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同时刚才压着的情绪也控制不住整个爆发了出来,冲着电话破口大骂:“你做事就不能稳当着点吗?!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样!”

我吼得太响。

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