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条信息是从网上找来的,说1894年在美国巴尔的摩,有人发现一个名叫EdgarAllanPoe的男子倒在路旁,状况非常奇怪,感觉他异常兴奋而且有幻觉,被送到医院以后,一下清醒一下休克,一下说自己是这个人一下又说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口音和行为也都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在他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他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持续四天以后,这名男子就死亡了,死因被写为脑充血,而很快,所有与他有关的治疗记录与文件还有死亡说明书都消失不见。
而差不多的案例也曾发生在1952年的中国上海。
这两个案例和“上帝之手”连环案中老张头很相似,几乎可以判断他们曾有过相同的遭遇,即身体里面被强行放入了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可见这种事情不是最近才有的,反而也许,是自古时就有了。
另外就没有相关的资料了,我想以后非得往这方面多下功夫不可,整个事件的真相,除了有关人类的肉体以外,一定还有关灵魂。
证据就是药谱。
陈伯伯曾教我很多药草知识,他有一份药谱,记载的都是平常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药草,它们的生长环境、培植方法、功效、毒副作用等等等等都骇人听闻,比如有种药能使老人重返青春年少,还有种药能改变人的性情,诸如此类诡异莫名。
曾有段时间我压根不信,但事实却容不得谁不信,因为我、苏墨森、陈伯伯还有修叔叔,都不会老。
所以我相信肯定有人真的掌握了使人长生不死的药物,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秘而不宣。
而如今“上帝之手”连环案里面先是出现了银贝梗,接着又发现疑似存在乌获藤,这两样东西,都在那份药谱上有记录。
所有这些杂乱的、零碎的、处处关连着却又找不出连结点在哪的事件,其实都被一个完整的体系所囊括,只是我看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体系,由谁在操控。
这堆材料里还有些别的内容,查的时候觉得有古怪,但好像跟我所想要查的主题不太符,没处分类,所以都混在了这个箱子里。
有两桩集体失踪事件。
一桩发生在1711年的西班牙,4000名西班牙士兵驻扎在派连民山上,第二天援军到来后却发现整个驻扎地一片沉寂,空无一人,警方调查了好几个月也没有找到线索,这是世界上最大一桩集体失踪案件。
另外一桩发生在1826年中国河南,有个隔离的麻疯病村里三百多个麻疯病人一夜消失,很多非官言的言论都说是当地政府为了杜绝传染病,将他们集体活埋了。
我之前没怎么在意,因为这种事情好像在古代就有过,不是太新鲜,而且资料的真实性也不确定。
但现在认真想想,好像不那么对劲。
因为我联想到了陈家坞,原本好好的村庄,也是突然彻底变成了空无一人的鬼村。
虽然它是因谋杀引起村民搬迁造成的,但总觉得里面有什么相关的地方。
另外几箱材料基本都跟身体的特殊性有关,以前这是我重点调查的方向,从自身的特殊性出发,寻找别的跟我一样或者相似的人。一模一样的是从来没找到过,在某一点上相似的倒是找到过不少。
比如有些人嗅觉跟我一样敏锐,有些人听觉跟我一样敏锐,有些人跟我一样天生神力,有些人跟我一样可以储存身体的能量,等等等等。
还有些案例跟我并不像,但也非常特殊,比如美国有个人拥有万人不及的图象式记忆能力,坐在飞机上俯瞰城市一眼,就能按比例分毫不差地画下来,堪称神迹。
再比如某些特异功能,透视、第六感、用意念生火等等等等,都在我调查的范围内。
特别是长生不死方面的材料,收集了很多,从秦始皇派徐福去蓬莱寻找仙丹到雍正爷不惜以身试毒等等等等,不光古代,近些年也有很多例子,哪个高官到泰国求长生蛊结果大病一场,哪个明星为永保青春吃了一种什么诡异的药似乎确实有效果之类的。
我在调查中发现一件挺可怕的事情,就是大多先天或者后天拥有某些特殊生理技能的人,好像都会相应的拥有某些无法根除的缺陷或疾病。嗅觉或者听觉这些稍微要好些,本就不是特别稀奇,所以也没有、或者说还没发现有什么非常稀奇的缺陷。
但另外有些就非常麻烦。
我走访过一个身体弹性特别好、能任意扭曲肢体的人,他有严重的异食癖,无穷无尽地吃一些正常人不可能吃的东西,纸张、泥土、胶水、粉笔、腐肉什么的。
还走访过一个身体有很强自愈能力的人,一般只要不是致命的伤,都能非常快愈合,我给了三百块钱,他演示给我看,拿匕首往大腿上刺了一刀,大概四个多小时后,伤口完全愈合,连个疤都没有留,跟我的情况比虽然有所相差,但也已经是医学上不能解释的奇迹了。经过一番询问以后我才知道他虽然有这个神技,但也有个无法弥补的先天性缺陷:他患有歇斯底里症,随时会因视觉或听觉或嗅觉等莫名的一个刺激而震惊,继而大哭大闹絮絮叨叨并且有自虐倾向。
当然,这个案例本人并不觉得这两种情况之间有因果关系,只有我在心里这样想。
从这些情况衍生出去,我又发现,这世界上有很多诡异的、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病症,有些是先天性的,有些是后来才患的。
有些奇怪的病症因为多处出现案例所以在医学上有了专门的名称和相应的治疗方案,比如卟啉症,也就是俗称的吸血鬼症。还有杜氏肌营养不良症、树化症等等等等。
但还有很多奇怪的病症因发生概率太小,有些人甚至得了病并没有就医,所以连个名称都没有,民间经常称之为“鬼症”,而报刊或杂志上经常统称为基因突变之类的。
我读过一篇论文,是美国一个基因方面的专家写的,他把有些人天生的异能也称为基因突变。
也就是说,基因突变这种事情,变得好是异能,变得糟就是可怕的疾病。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我身体的全部基因都突变了,除此以外找不出别的可以解释的理由。
而这也是苏墨森不让我去大医院检查身体或者看病、警告我不许让别人得到我的血液样本的最根本原因。
我想,苏墨森一定是解开我身上全部谜团的钥匙。
可惜他还失踪着。
不管怎么样,我很担心自己身体上因基因突变所造成的各种优于常人的地方会相对应地存在各种劣于常人的弊端。
非常担心。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健康的问题,但没发现不等于不存在,这样显得特别可怕,因为有所了解就会有所防范,比如知道什么食物对自己不利就坚决不去碰。但如果一无所知,就可能在万一的情况下触碰到对常人无害但对我的身体会产生极度危害的东西,浑不自知就丧了命也不一定,所以总归是搞清楚比较好。
倒不是说我有多怕死,而是实在不想在最莫名其妙的时候死在最莫名其妙的东西上。
我想起老懒。
他总是瞌睡,怎么睡都不够似的,而这种情况却只在白天。用小海的话说可能是他大脑的某部分对阳光过敏。加上他来路不明,动机不明,目的不明,行踪诡异地掺杂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越想越觉得可疑,越猜越觉得他可能也是个“异类”。
“异类”是我对所有我这类人的统称,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意思,小海大概也跟我们是一类,正常人长不出她那样神奇的胎记。
老懒身上的劣势很明显,就是他的嗜睡症,可惜不知道他的优势体现在什么方面,挺好奇的。
从他死盯着付宇新不放这点来判断,他借某股力量大老远从上海跑到乾州市来应该就是冲付宇新,而付宇新原本也不是乾州人,是几年前从江城公安局调过来的,再从陈家坞的案子以及“人皮X案”来看,江城很不太平,一定是关键所在的地方。
再从最近发生在乾州的这么多案件中透露出的信息看,似乎乾州这个城市也是关键,所以大家都一窝蜂地涌了过来,譬如“上帝之手”,譬如老懒,譬如代芙蓉,还譬如……楼明江。
楼明江从江城到乾州来听一场讲座,认识了同样学生物的刘云歌,因为刘云歌是刘毅民的女儿,说听完讲座要去看看父亲,两个人聊得投机,干脆同行到公安局后面那家咖啡厅坐着继续聊,而这时候我正好进去,彼此认识了起来。在这之前,还有一段从代芙蓉口袋里掏到他的名片的小插曲。
真是连贯啊。
乾州市里到底有什么,大家都拼了命样往这里奔?
还有江城,江城市里又有什么,怎么就能折腾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事?
我现在有点佩服江城警方的耐性了,他们调查我跟踪我也有好些日子了,能查到的估计都查全了吧,居然还不正式露面来跟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