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只要你想去的地方

翌日,沈漫歌起身离开房间时,谢图南还没有醒,约莫过了有半个多时辰,沈漫歌才从外面再次回到房间里。

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地衣裙,那颜色宛如初春的嫩柳,清新而动人,加上特地有在脸上涂了些胭脂水粉,整个人看起来气色上也明显是好了许多。

见床榻上的人还未醒,沈漫歌便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柔和的暖光抚过她的脸颊,带来了生气,也让沈漫歌短暂的陷入这片温暖中失神了几秒,她渐渐弯起唇角,忽然有种释然一切的感觉,沈漫歌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她微微侧开身,让那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洒满整个房间。

沈漫歌转眸朝床榻地方向看去,唇边地笑意更深了起来。

男人平稳地呼吸声让她地心情安定,沈漫歌后背倚靠在窗沿处,秀发随风轻轻地飘动,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谢图南,若就这样等着他醒过来,也未免不是个不错的决定。

沈漫歌忽然回忆起了她与谢图南第一次相见的画面。

廊亭中,谢图南身着一身深青色地衣袍,他的步伐沉稳而优雅,像是一首悠扬的古曲,慢慢地向着她走来。

起初她的视线还被他深青色的身影所模糊,但随着他的走近,那张精致的面容逐渐在她的眸中清晰起来。他的五官如同经过精心雕琢的玉雕,既冷峻又温润,每一处细节都透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沈漫歌听到了自己慌乱地心跳声,那份慌乱不仅仅源于对未知的紧张,更多的是源于对眼前这个男人无法言喻的悸动

【不必多礼】那是一道十分好听地男声。

仍到今日,沈漫歌还能想起这道声音。

忆之,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视线依旧落在谢图南地脸上。

想来他们第一次地见面,她便在将军府上的宴席上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原以为在白府,谢图南回绝了青柠以后,她们或许不会再有机会有交际了,然而没想到,会在街市上再次碰面,才有了后面一起去诗会的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仿佛就像是冥冥注定了一般,她与南哥悄然之中便结下了这段缘分。

沈漫歌的眼中,突然涌起一股湿润。她不禁自问,为何天地不仁,偏要如此捉弄于她?既然老天给了一次她重新再活一次地机会,她如此拼命努力地去活着,甚至她在这里已有了自己最珍爱地“家人”,“朋友”,还有了自己所深爱之人,为何偏偏命运又要让她再经历一次遗憾与不甘地离开?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仿佛是她心中无尽的哀怨在无声地诉说着。她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如此反复无常,让她在希望和绝望之间不断徘徊。

无数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沈漫歌的心头,使她几乎无法承受这份沉重,她赶忙阖上眼睛,试图将这些情感压抑在心底,但冰冷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脸颊,也冷却了她原本炽热的心。

她舍不得就这样走了……

只留给身边的人再为她伤心,为她流泪……

“叩叩——”

敲门声将沈漫歌从悲伤中拉扯了出来。

听到门外是老军医地声音,沈漫歌急忙扶袖擦去眼泪上前开门。

“给少夫人问安。”老军医微微扶了扶礼。

“医师请进。”沈漫歌轻点了点头,边说边侧身让开道。

老军医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少夫人,将军昨夜醒来一切可好?有无不对劲的地方?”

沈漫歌回应道:“没有,将军醒来后,神志清晰,言辞之间并无混乱,对于过去的事情也都记得一清二楚。我给将军喂了些米粥,随后就又睡下了。”

“嗯,好,如此便可放心了。”老军医听后,脸上也展露出了笑颜,他来到床榻边,为谢图南诊了脉。

“少夫人放心,这些时日将军只需好生修养,老夫在配些补药,不出三个月,便能恢复如初了。”

“有劳医师了。”

“少夫人言重了,将军能够从战场上回来,实乃我弋兆之幸,老天定会保佑将军平安无事,安康顺遂。”

宋辉与四爷得知此事,急匆匆地就往房间里赶,宋辉更是跪拜在床榻边痛哭流涕,哪里还有一个副将领率将士该有地样子。

大家见状,也都不约而同地笑了,但更多的也跟宋辉一样心里是激动澎湃的。

待宋辉地情绪稳定了之后便开始向谢图南汇报了北海之战之后地战况以及军中的一些事物。

随后,谢图南整理了一些要事让宋辉依依都记了下来,紧接着就让宋辉将信封好再飞鸽传书回京。

老军医这边也如实地将他的身体地状况说了一遍。

谢图南听后,心中自然也有了数。

“这些日子就要麻烦医师您多费心了。”

“将军请放心,老夫定用心医治。”

沈漫歌一直将谢图南地手牢牢地握在手中,而她也能感受到来自谢图南手掌地回应,他也在牢牢地紧握着她的手。

在谢图南醒来之前,沈漫歌已经重新补了妆,她不想让谢图南看出她的异常,她也不需要谢图南为她担忧,她只要他能好好的。

正午之后,沈漫歌吩咐了宋辉多安排了一辆马车。

她望着窗外,心中下了一个大胆地决定。

当她坐在床边,看着谢图南地眼睛,说出了自己地决定。

“南哥,我们去一趟文莱山吧,我想带你去看一看我曾经生活的地方。”

话落,谢图南眼眸中含有着只对沈漫歌一人地柔情,他轻轻而笑,回应道:“好,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着你。”

沈漫歌唇边带着一抹温柔地笑意,“谢谢。”

这趟路途有些遥远,因车上还有伤员,宋辉丝毫不敢马虎,他尽量避开一些颠簸曲折地路行驶,选择在平地上匀速地驾车,他此刻地心情如同乱麻一般,错综复杂,难以理清,只因在此之前少夫人来找过他说了一些话。

将军从昏迷中醒来,更因该是在床榻上静卧休养,可一想到少夫人与自己所说地那些话,他又深感悲痛不已,奈何自己却无力改变,只能等待着事情发生。这种无力感让他倍感煎熬,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法挣脱。

他虽未娶妻成家,但却对将军与少夫人之间那份坚如磐石、深似海洋的情感,有着深刻的领悟。对于将军而言,少夫人不仅仅是将军生命中的一道光,更是将军生命的全部,是将军灵魂深处的寄托。若是让将军知晓了少夫人为了他而奉献出了自己地生命,宋辉实在难以想象结果会是如何...

宋辉只能将一切隐忍在心中,紧握在手中地缰绳骤然变得无比地沉重,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尽快抵达文莱山,为少夫人争取到更多地时间。

三日后的黄昏,沈漫歌与谢图南终是如愿抵达了文莱山,这也算是实现了当初谢图南所对沈漫歌承诺下地誓言,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会前往文莱山寻回沈漫歌。

庭院内,由于许久未有人居住,已经流露出些许岁月的荒凉痕迹。四爷见状,便趁着太阳尚未西沉,将屋子地窗户都开了下来。

沈漫歌示意宋辉先将谢图南扶到院中地躺椅上坐下,随后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她转身对老军医说道:“医师,偏房地货架上备有些药材,不知能不能用上,还请您辛苦看一下。”

老军医应了声,进了旁边地小屋。

四爷往这边走来说道:“丫头,我和宋指挥先下山将马车内地东西搬过来,你和将军就先坐在这里休息会儿。”

“四爷,您也赶了半日地车了,先休息一会儿喝口水吧。”

四爷摆了摆手说:“不累,趁天还亮,好下山,一会儿地功夫就好了。”

“少夫人放心,我和四爷很快就回来。”说着,两人对着沈漫歌与谢图南行了一礼就去了。

沈漫歌看着他们离去地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宋辉能在短短三日之内赶至文莱山,这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这一路上,她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既忧虑着谢图南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旅途的颠簸与疲惫,又焦虑着自己能否在这紧迫的时限内坚持下来。好在这三日内,一切都挺顺利,她也都挺过来了。

一想到这一路上,她躲避了不知道多少次谢图南地视线,一直靠着吃药才撑了下去。

沈漫歌不敢告诉谢图南这背后地真相,即使从离开边疆地那一刻起她昼夜不停地往京城赶,时间也是来不及的,她深知自己撑不到回京城见到师父地那一刻,不如在自己所剩不多地时间里,陪伴在谢图南地身边,也算是弥补了一些遗憾了。

“南哥,我去给你煮点茶,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沈漫歌俯下身子,为谢图南拢好身上地披风。

谢图南浅浅地笑着,他牵住沈漫歌地手,轻语道:“漫漫,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吧。”

闻言,沈漫歌一时眸中都充满了温柔地笑意,她低声笑了笑,凝视着谢图南地一双眸,语道:“南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我只对你如此。”

沈漫歌笑的更温柔了,她用手柔柔谢图南地脸颊,说:“我知道你心疼我,谢谢夫君,但一会儿四爷他们回来,总要为他们备些茶水的,你放心,我不累,茶水一烧好我就过来陪你。”

谢图南有些贪婪地看着沈漫歌,他嗯了一声。

沈漫歌在他地唇边留下一个吻,这才离开。

直到见到女人地身影进入了小屋,谢图南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转移到眼前地这座小院子。

除了腹部右侧地伤口还是疼地厉害,除此之外身上其他地方地伤对他来说他都能扛下来的,这几日,他不是没有察觉出些异常来,光是三日连夜赶车地进程足以证明着其中的问题,只是他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落日地余晖印照在山间,勾勒出一副美好地景致,谢图南却无法静下心去欣赏眼前地景色,他地心再告诉自己,他的漫漫有事情在瞒着自己,大家也都在替她瞒着自己。

他不是没有发现漫漫身上地药重味,以及,漫漫消瘦地身躯,甚至漫漫脸上地胭脂他也发现过于地多了,若是换做往常,漫漫只是喜欢涂抹些淡雅地色调,绝不会用重色修饰。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图南心中担忧,仔细回忆起来,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向宋辉问起过自己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这让他不由地开始害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