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闷热无风,柳条无精打采的垂着,纹丝不动。下午的两三点钟,更是一天里最难耐的时候,马路上焦干滚烫,脚踏在柏油马路上都变的软绵绵的。
十字路口的广播在播报新闻:“下面插播一条紧急快讯,禺山县6.5日在XX小区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经警方初步查实,为有预谋的团伙作案,案犯目前尚未被抓捕归案,禺山县公安局在此提醒广大市民,居家时遇到形迹可疑陌生人敲门或小区内外有可疑人员逗留徘徊,立即拨打报警电话,为了您的生命财产安全,请楼层低的住户安装防护栅栏。创建文明安全城市,需要禺山警民的共同配合。”
闵静书斜挎着灰色双肩包,身上穿了一件白色T恤,水洗蓝的直筒牛仔裤。
乌黑的长发被一根不带任何装饰的黑色发绳挽在脑后,与它的主人一样无精打采的耷拉在背上。
她站在路口等红灯过去,头顶上喇叭里的广播内容落在她耳朵里。
绿灯了,闵静书快速穿过十字路口,听到身后有人跑起来的脚步声。
忽然想到自己给母亲租的房子也没有安装护栏,她们租的是二楼,万一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出事可怎么办。
看来忙过今天,得请假回去一趟了。
正全神贯注的想着,“静书。”忽然一个女声从她背后传来。
闵静书站住脚,回头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小跑过来。
“艺澜,怎么是你呀?”闵静书不解的问,从宿舍走之前她特意看过排班表,许艺澜昨天是晚班,她今天应该是调休。
“秦姐临时有点事,所以让我替她一个班。”许艺澜来到闵静书身边,为她解释道。
“她怎么每次都找你呀,她不知道你昨天是晚班吗?”闵静书忿忿不平地说。
“她倒想找别人,可也得有人愿意帮她才行。”许艺澜无可奈何地摊开手。
“也是,她们宿舍里十个人,跟她有过节的就有九个,剩下一个是她自己。”闵静书撇了撇嘴,无奈地摇头,又道:“对了,可你昨天下班那么晚,今天又上一天班,能撑住吗?”
“哎呀,放心吧,我哪有那有那么娇气呀。”许艺澜挽住她的胳膊,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闵静书跟前,小声说:“而且呀,我有一个小道消息,今天晚上,酒店要接待一个大人物,好像是一个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听说禺山的各大酒店都抢着接待,要不是因为我们酒店老板和这位总经理认识,恐怕根本轮不上咱们。”
“是吗?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闵静书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笨,要是酒店里传的沸沸扬扬,怎么还能叫小道消息呢。”许艺澜一脸骄傲地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不知道啊,我可是顺风耳诶。”
闵静书显然不信,她站住脚,看着许艺澜。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许艺澜佯装生气的甩开她的胳膊,实在拗不过闵静书,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好啦好啦,我是在给主管送考核表的时候,偷听到了她和经理打电话。”
“艺澜,你不是说以后不这样了吗。”
“谁让她总是媚上欺下,为讨好经理压榨我们,我一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以为她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事,看能不能抓住她的把柄,所以才没忍住听了一小会儿。”许艺澜心虚的抿抿嘴,小心翼翼地看着闵静书的脸色。
闵静书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原本到嘴边的责备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偷听这种做法被人逮住,开除还是小事,要是惹来别的麻烦,以后那个酒店还敢用她呢。
“算了,只是以后千万别做冒险的事了,我们这是服务员,又不是特工,端盘子才是你的本职工作。”闵静书重新拉回许艺澜,两人继续往前走。
“那,你不生气啦。”许艺澜如释重负的笑起来,问道。
“我没生气,只是有点担心你。”
“我知道,你最关心我了。”许艺澜亲密的将头靠在闵静书的肩上。
两人来到酒店后门,掀开门帘先后走了进去。
闵静书换好工作服,来到大厅人已经到齐。
陈主管一脸严肃的召集所有人开例会,忽然想起路上许艺澜对她说起的事,那个神秘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呢,既然要求保密,又怎么会选择人多眼杂的大酒店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正在她跑思的时候,主管的声音又将她拉回来:“闵静书留下,其余人回各自岗位。”
站她旁边的小孟临走前朝她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没等她回应,只听主管又道:“你跟我来。”
闵静书没说话,跟着主管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主管关上门,忽然换了一副面孔,说:“坐吧。”
闵静书不明就里,但还是坐到椅子上。
“静书啊,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陈主管,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陈源却没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道:“晚上一号厅有重要接待,你去那儿吧。”
“那自助餐区呢?”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去忙吧。”陈源恢复冷冰冰的表情,不再说话。
闵静书从办公室出来,对刚才的对话始终云里雾里,她站在走廊,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想到自己被临时抽调到一号厅,她神色痛苦,但还是不得不任命的向右边走去。
贵宾厅的大姐们很不好相处,十人以上的贵宾厅都是两个人一起接待,平时为了酒水提成,经常起内讧。一号厅的大姐是贵宾厅服务员的领头,她的大名自己早有耳闻,撒起泼来,连贵宾厅的主管也得让她三分。
闵静书暗自叫苦,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目的地。
前台没有人聚集,这会儿她们应该都在各自的包间做准备。
她穿过走廊,直走到最后一间房门口。
门虚掩着,她弯下腰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有人。
奇怪,里面的人好像不是那个大姐。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许艺澜。
闵静书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进去,许艺澜听到动静放下正在擦拭的高脚杯,转过身,埋怨道:“小静儿,你这工作态度不可取啊,你的搭档都忙完了你才来。”
“艺澜,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当然是陈源把我调来的,我一听说是咱们两做搭档就急急忙忙跑上来了,可你倒好,躲到一边偷懒,估摸着我都收拾好了你才来。”许艺澜气鼓鼓地继续埋怨道。
“许大小姐,我错了,还有没什么活儿,您告诉我,我来做,您就负责养精蓄锐。”闵静书赶忙拉出一把椅子按许艺澜坐下。
“喏,就剩那几个高脚杯没擦了,那就劳您大驾?”许艺澜本就是打趣闵静书,看她诚恳的态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手里的抹布递给闵静书。
“好嘞。”闵静书配合的甩了甩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