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精神病院欢乐多(3)

路明非缓缓地睁开眼睛,看清周遭环境的那一刻,他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又站在了那场无边的暴雨中,奥丁站在高架路的尽头,八足天马喷出的雷霆化为耀眼的细屑,跟雨滴一样悬浮在空中;诺诺站在他背后,双刀划出大片的黑血;这是一幅雨夜恶战的静物画,画中只有两个人能自由行动,路明非自己,还有远处打着伞的小魔鬼。小魔鬼一路向他走来,抬脚踹开挡路的英灵们,好像那些都是真人比例的锡兵,这不过是一场战棋推演游戏。

路鸣泽来到路明非面前:“放松一点,游戏开始之前我们先讲规则。”

“你把我搞回来干什么?”路明非差点跟他急眼,“我不是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么?”

这毫无疑问是那条已经被废掉的γ世界线,是他和诺诺遭遇奥丁的那个雨夜,沿着这条世界线发展下去,诺诺会被昆古尼尔杀死。

太混乱了,真实世界、尼伯龙根、还有那些用希腊字母命名的世界线,如今连他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脑子了。

“我不得想办法帮你救师姐么?但救你师姐这事儿真的很难,千军万马走独木桥,一个不小心就Game Over。”小魔鬼说,“我琢磨来琢磨去,咱们得多练练兵,这样才能搞清楚昆古尼尔和这个尼伯龙根的逻辑。反正你住院期间没事可做,我就把这条废掉的世界线弄成了一个可以反复读档的游戏,你把这个关卡刷上几百遍,也许能找到破关的办法。还记得那个叫《天地劫》的游戏么?”

路明非点点头,那是个非常老的战棋类游戏,当年路明非在上面花过足足两个月的工夫,总算打出了完美结局。

设计师给这个游戏设计了一个悲剧结局,少侠和侠女想要诛灭蚩尤,可蚩尤的真魂其实藏在侠女的身体里,大结局的时候真魂苏醒,占据了侠女的身体,侠女的魂魄被吞噬,少侠唯有用尽过关斩将学会的各种凶狠技能杀了心爱的女孩。但游戏还藏着一个完美结局,玩家必须选择最绕的路线,沿路触发各种奇怪剧情,收集所有神秘物品,最后合成出神秘道具,保住侠女的魂魄。

完美结局的难度高得惊人,不能走错任何一步,路明非硬是读档了上千次,总算看到了那个隐藏结局的动画。

“发挥你小时候打游戏的豪情壮志,只要能读档,游戏再难也不怕。”小魔鬼说,“《天地劫》你不也打出了完美结局么?”

“这里有隐藏宝箱么?我也得合成出个什么道具来么?”

“那倒不必,但破解昆古尼尔的方法就藏在这个游戏里,你得去找。”

路明非抬头远望,只见连绵的群山,高架路的下方是无边的农田,还有河流穿行其中,远处是灯火通明的CBD区。

这毫无疑问是他少年时代的故乡的修改版,它被神奇地扭曲成了一个高维空间、一个四通八达的迷宫和自我重复的彭罗斯阶梯。

“这不大海捞针么?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可99%的地方我都没去过!”路明非愁得直皱眉。

“你也不用每个地方都去吧?难道你还要借机去女澡堂参观参观?一步步地发掘线索呗。”

路明非原地转了几个圈,忽然转身来到诺诺的面前,认真地凝视她。

红发舞空,雨在刀锋上碎裂,那张倔强的小脸上带着勃勃的杀机,像只刚冲下山的小母老虎。

“多好看的妹子啊!对你还仗义,要是就这么没了,以后你就只能看着照片怀念了,你舍得么?”路鸣泽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

“为了打出《天地劫》的完美结局,我熬了几个通宵,最后差点累崩,”路明非扭头看着小魔鬼,“你猜我图的是什么?”

“哥哥你从来都是不喜欢认输的人啊,何况在游戏的世界里你输给过谁?”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悲剧结局,”路明非伸手拭去诺诺脸上的雨滴,“就算这个世界是悲剧的……总该有个隐藏的喜剧结局吧?如果这点希望都没有,那自称为神的家伙们都该去死了!”

路鸣泽咔咔鼓掌:“我哥牛逼!奥丁遇上我哥,运气可真差!现在我可以讲规则了么?”

“敢情刚才你都在跟我闲聊天?”路明非说,“快讲快讲!”

“听好了啊!”路鸣泽放慢了语速,“游戏开始的时候,陈墨瞳已经被种下了道标,你有两辆交通工具可以选择,一辆法拉利和一辆迈巴赫,油箱都是半满。你随身携带的武器包括两支沙漠之鹰、两支虎牙丸、一支蝎式冲锋枪和少量弹药。这座城市完全翻版现实里的城市,现实里有的东西这里都有,所以也有弹药库的,你要是嫌弹药不够,可以找补给,但破关的目标不是杀伤更多的敌人。你们的战斗力跟现实中完全一样,没法升级,游戏重置后你能保留所有的经验,但师姐每次都会被刷新,所以不能积累经验值。”

“那不就是个NPC么?”

“没错,她不是你真正的师姐,她属于这个游戏,是虚构之物,不用太在乎她,死了就死了。”

路明非点了点头:“懂了,我有点饿了,游戏开始前能给我搞碗馄饨补补体力么?”

“哥哥你要在尼伯龙根里吃馄饨?血味儿有点重吧?怎么没想着要我给你整一桌满汉全席呢?再喝两杯?”

“那倒用不着,烤冷面、煎饼果子都行,我能凑合,但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路明非摸摸肚子。

路鸣泽长叹一声,打了个响指:“直接给你补点健康值得了。”

响指声中路明非立刻就不饿了,人也精神起来,身上的几处小伤都瞬间痊愈。

“我的数值你也能说改就改,我也是你的NPC么?”路明非从惊喜中冷静下来,直视小魔鬼的眼睛。

“怎么敢?哥哥你可是这个世界的压舱石,究极的观察者,绝对真实的一部分。”路鸣泽的身形渐渐虚化,“γ之春,第1次读档!”

世界微微颤动起来,好像即将从梦中醒来。悬浮的雨滴摇摇欲坠,枪火缓慢地膨胀,死寂中传来悠长的马嘶声。

“稍等!”路明非忽然叫停,“你这个游戏叫‘γ之春’?春你妹啊!你个地狱难度的游戏你春什么春?”

“因为杀出这个该死的γ线,我哥的人生就有春天!所以叫γ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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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暴风雨,高架路。

诺诺旋转起来,风车般切入英灵们中间;路明非跟在后面,双枪连发;奥丁提枪立马在远处,昆古尼尔上金色的光芒涨落。

剧情开始于他们冲向法拉利的时候,但是法拉利相隔很远,车上站满了黑影,就像是成群的猫头鹰站在墓碑上。

“跟着我!保持射击!”诺诺大吼。

路明非心说师姐你这可就莽撞了啊!你再往前冲几步就会有个特别危险的黑影跳出来,一爪子划破你的校服,你就春光乍泄了……虽然那是很好看的画面,但有我在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啊!

他大吼一声,加速冲刺,竟然从诺诺的头顶上跳了过去,空中两枪点爆了两个黑影的脑袋,落地膝盖压垮了另外两个黑影,落地时又是两枪,两颗子弹送进膝下黑影的嘴里。

这一套打得干净利索,诺诺给惊到了,瞪视着这个忽然神勇起来的小弟:“有必要耍这个帅么?节省点体力啊!”

这时那个危险的黑影从侧方杀到,利爪划出惨白的弧线。路明非推开诺诺,接一个旋转,用风衣的衣摆包住了那个黑影的脑袋。沙漠之鹰顶在黑影的脑袋上,铛铛铛连射三枪,诺诺还愣着呢,路明非已经把双枪都丢了过去,大吼说把刀给我!诺诺下意识地把虎牙丸丢了过去,路明非接刀,反手扎进黑影的脑颅里。颅骨硬得惊人,刀锋没入1/3就推不动了,但路明非用膝盖一顶刀柄,整个刀身贯穿而过!

接着他两枪打炸一个黑影的双膝,当胸一脚把那个黑影踹了出去,砸翻了一大排黑影。

“可以啊师弟!执行部没白混!”诺诺不知说什么好了。

“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零号病人么?因为发起神经来无敌!”路明非双枪连射,把法拉利轰上了天。

“你怎么把我们的车炸了?”诺诺惊呼。

“我们不是采用Plan B么?”路明非一愣。

“什么是Plan B?”诺诺愣住。

“哦,”路明非用枪柄挠挠头,“还没来得及跟你讲。”

原来剧情开始的时候他还没说Plan B的事儿,没有触发前置剧情。路明非心说在这个游戏里自己还得补不少课。

“Plan B就是……”路明非生补上这个剧情。

话音未落,惨白色的爪影闪现,一个匍匐着逼近的黑影忽然暴起,对着诺诺的后背发起攻击。

路明非眼睁睁地看着诺诺飞扬的长发被利爪切断,血色浓艳,像是一大蓬的海棠花在她的后颈盛开。

“卧槽!”路明非气急败坏,“居然给小怪偷了塔!”

时间停滞,暴雨中断,喧嚣归于死寂,被截断的长发还悬浮在空中,血色海棠花停止绽放。

直到此刻诺诺都没觉察自己被偷袭了,她的颈动脉断掉了,却还瞪大了眼睛看着路明非,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计划。

路鸣泽打着那柄漆黑的伞,缓缓地从雨中浮现:“哥哥,你得冷静,修改命运可不是靠蛮力就行的,歇会儿咱们读档再来。”

“等会儿!”路明非大步上前,对着那个偷袭诺诺的小怪一顿暴踹,“你完了!我记住你了!下回第一个杀你!”

路明非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拘束衣。

还是那间安静的病房,窗外下着雨,三轮叔、神仙和站长的鼾声此起彼伏。

他在脑海里复盘刚才的失败,γ之春的难度委实变态,上来就陷身在敌阵里面,周围都是高等级的怪,老怪的绝招是无视防御的一击必杀,女主防御力很低还冲动,冲上去就玩命输出,可挨上两三刀就挂,然后游戏就结束,关键是你还没法升级……

“冷静冷静!”路明非跟自己说,“能读档的游戏,总有过关的办法。”

再想想第1次读档是怎么失败的,确实是太鲁莽了,上来就想大杀四方,忽略了对诺诺的保护,下次应该守在诺诺身边寸步不离。

他赶紧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准备第2次读档……可他越紧张越睡不着,安眠药的药效也过去了。

“路鸣泽!路鸣泽!想个办法让我睡着啊!”路明非心气不顺,冲着周围喊了起来。

“圣上您这是想要哪位妃子侍寝啊?”黑暗中响起神仙尖细的声音。

“什么乱七八糟的?“路明非没听懂。

“圣上晚上睡不着,大呼要人想个办法帮您睡着,那可不是叫妃子侍寝么?”

自从路明非住进这间病房,神仙一直管他叫圣上,说他是九五至尊,只是尚在潜龙阶段,总有一天要龙回九天。

路明非心说晦气!我跟他说个什么劲儿啊,都忘了这里是精神病院了!

“别喊了,敌人是残酷和狡诈的,他们不让我们睡着,折磨我们的意志!”站长也醒了,神情坚毅地望着屋顶,好像自己正被捆在刑架上,“你的领导是谁?等中国解放了,我们自由了,我要去跟他谈谈你这个意志不坚定的问题!”

“你们都别瞎扯!我看大侄子这是要起床撒尿!”三轮叔说,“大侄子你说是不是?”

路明非给这帮神经病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小护士气势汹汹地推门进来,大喝一声吵什么吵?不睡觉的都拖出去打针!

病友们全老实了,只有路明非激动地看着小护士,说:“我要打针我要打针!”

他知道入睡前挨的那针是催眠针,不同于家里用的安眠药,那一针下去分分钟见效,立马能让他第2次读档。

小护士狐疑地看着这个新来的神经病,心说主任果然说对了,这新来的家伙看起来正常,其实最难搞,打针都吓不到他。

“你要打针?你没病吧?”小护士说。

“我当然没病,”话一出口路明非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我有病我有病!我病得很重,需要立刻打针!”

“什么病情?”小护士更加警惕。

路明非愣了一下,只能临时生编:“我觉得我脑子里有两个人在吵架!”

小护士心说主任果然英明,一眼就看透了病情,脑子里有两个人在吵架,这还不精神分裂么?

“什么样的两个人?”小护士追问。

“一个是意大利豪门的贵公子,他在我脑子里大喊说,‘世界上不该有任何牢笼能困住一个真正的男人,只有一样例外,那就是你喜欢的姑娘!’还有一个是面瘫的中国酷哥,话很少,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比如什么‘如果一件事你不相信自己能做到,那你真的做不到!因为如果连希望都丢掉了,你又怎么能做到?’他们俩玩命地吵,吵得我睡不着,我难受死了我要求打针!”路明非哭丧着脸。

小护士同情地点头:“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准备药,打了这针你就能睡个好觉了!”

她心说这个新来的病人真是不容易,他哪里是一个神经病啊,他脑袋里还住着另外两个神经病呢!

路明非也松了口气,心说装神经病还不简单?我的师兄们个个都比我更神经!

针剂缓缓地进入身体,路明非的眼皮越来越重,小护士的面容隐没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他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谢谢!”

γ之春,第2次读档,黑夜,暴风雨,高架路。

时间仍在停滞状态,奥丁和他的小弟们都像是沉默的武士俑,路鸣泽正提着一桶油漆,在某个黑影的面具上涂画。

“你干吗呢?怎么还不开始?”路明非抖动着手腕,原地蹦蹦跳跳。一会儿他得使出浑身解数,活动开了会好点。

“给你帮帮忙咯。”路鸣泽把这个黑影涂成个京剧人物,再把那个黑影涂成个日本大名,“哥哥你要步步为营才行,第一步是杀出包围圈。你得注意小怪中最危险的那几个,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小金怪,不能让他们近身,或者干脆优先集火干掉他们。”

“你提醒得对,我得控制节奏。”

“可不是么?”路鸣泽叹口气,“看我对你多好,你还推我下楼,心都碎了!”

“你当年也推过我下楼好么?”路明非还在嘴硬,可心里蛮感谢小魔鬼的。

他也是关心则乱,忘记了游戏的真谛,技术再过硬也比不上情报准确,

掌握了完整的情报,你还得优化流程,哪些敌人该背刺,哪些地方正面刚,哪些敌人放风筝。

他在黑影之间走来走去,默记那些小金怪的位置。当他认真观察那些小金怪的时候,绿色的数据就会浮起在它们的肩头,包括了攻击、防御、敏捷和他看不太懂的特殊技能。第一次进入这个战场的时候,小魔鬼就给他展示过这个效果,游戏里叫主角视野,玩家的侦查能力够强就能看透敌人的底细,可当时他没太在意。

“攻击力300算什么水准?”路明非读着某个小金怪的数据。

“人类强者的攻击力差不多是100,300意味着它的攻击力是人类强者的三倍。”

“哪些人算人类强者?”

“比如太极宗师杨露禅,泰森也有96的样子。如果把美国队长纳入我们的体系,估计能有300。”

“一个小金怪的攻击力等于一个美国队长?”路明非捂脸。

“没错,它一击就能秒了你师姐。你师姐攻击还行,但防御力很差。”

路明非靠近诺诺,也有绿色的说明文字在她肩头上浮起,“身高:170cm;体重:49kg;三围:B34-W24-H34。”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路明非嘟哝,“这是战斗用单位么?这是宠物还是挂件?”

“就你师姐的战斗力,遇上小金怪都有被秒的可能性,你还是把她当个养眼的宠物吧。”

路明非走近奥丁,奥丁肩头也浮起了一排数字:“攻击:?/防御:?/敏捷:?”

“怎么全都是问号?”路明非暗暗吃惊,“是我的侦查级别不够么?”

“跟游戏里一样,当目标的级别远远高于你的时候,你就读不出它的数据了,还是先别挑战奥丁了,纯属送人头。”

路明非点了点头。游戏里经常会有类似的剧情角色,你可以跟他打,但在战斗力被绝对压制的情况下,任何努力都是走过场。

“准备开始咯,祝你好运哥哥!”路鸣泽挥挥手,转身离去。

路明非凝视着小魔鬼的背影,小魔鬼的肩膀上,同样浮起了一排绿色的数字:“攻击:?/防御:?/敏捷:?”

“那你和他之间呢?你们之间到底谁才算是老怪?”路明非问。

“那得看在谁的战场上,在谁的世界里。”路鸣泽的身形被风吹散。

世界微微颤动起来,悬浮的雨滴摇摇欲坠,长发的发梢轻轻摆动,枪火缓慢地膨胀,死寂中传来悠长而沉雄的马嘶声。

有人唱起了二黄摇板:“大英雄为报仇独下山岗,山遥遥路曲曲甚是凄凉。又只见月无光松声响亮,施展我飞毛腿直奔营房。”

路明非大惊,心说何方妖怪?自带BGM登场的家伙一般都不好对付!

一个蓝面红须头顶雉鸡羽毛的家伙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身靛蓝色的肌肉,魁伟的身形像是虎豹,手握虎头双钩。

路明非心说路鸣泽你特么这是帮我还是玩我?他对京剧一无所知,但好歹听过“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路鸣泽把那个黑影的脸画成了蓝色的京剧脸谱,它就真的化身成了窦尔敦。历史上的这位是个武学高手,一身的横练功夫。

至于那个被画成日本大名的家伙,正从腰间抽出快两米长的野太刀来,刀如明镜铁甲铮铮,赤红色的天狗面具后面,双眼金光四射。

“可以!路鸣泽你真会玩!”路明非冲窦尔敦挑起大拇指,“没给我画个二郎神出来我真谢谢你!”

他飞身跃起,笔直地冲入黑影之间,蓝脸的窦尔敦红脸的大名都缓缓地摆出了攻防一体的架势,都是宗师风范。

路明非根本没鸟他们,兔起鹘落连续闪动,来到一个无名黑影的背后,双刀扎进它的肩窝,再往下狠狠地一拍。

黑影双膝跪地,路明非已经抽出沙漠之鹰来,对准它颈下连射几枪,黑血溅了他满脸。

他一脚踢翻黑影,用手背抹去颊边的黑血:“说了这回第一个杀你,别人都没资格死在你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