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管言摇头道"窗户是在书桌前面,门是在书桌的侧面,正对着书架,要是风吹的那么不管怎样都吹不到门那边去,要是窗户进的风,那么宣纸应该会飘在里面,可能飘在凳子上,要是门进的风,那么应该是吹向书架处,要是两处一起进风,那倒是可能因为风大而到处乱飞,那么我也说了到处乱飞,可不可能只集中在门口啊!我猜测应该是凶手将书房中的纸拿走,然后由于没拿结实,所以掉了两张,但是由于时间紧迫,所以凶手没有进行整理,赶紧跑了。"
王明安和赵呈走到书房,站在门口看了看,王明安道"不管怎么,就算是凶手着急要走,那么就证明梅鹮不是最后一个,先去万宅看看,说不定凶手真的用宣纸杀人呢!"
莫管言点头"对,去万宅。"
路上赵呈道"万良是怎么死的?"
莫管言道"中毒吧?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我也没看,就来现场了,哦!对了!脑袋处有血包,可能是撞死的呢。"
王明安道"血包?"
莫管言道"是,血包,血没流出来,憋在了皮肉里面,导致那个包鼓的异常大。"
王明安道"这个,撞了头不应该直接就流血出来吗?莫兄以前可见过此等案例?"
莫管言摇头"这,还真没有,确实稀奇,鼓那么大的包,血居然还能不流出来,我也想不出,什么样的情形能造成如此,回去,去天录室查一下典籍吧。"
叶片如柳似竹,红花灼灼,胜似桃花,花冠粉红,香气特殊。
万宅,大批官兵集结于此,将万宅附近的几户人家都围起来了,三人赶到的时候,一阵刺鼻气味传来,一户人家的男子突然捂住嘴巴,忽然受不了,吐了出来,瞬间饭菜的酸味飘散出来,三人没说什么,只是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快步向前,结果没走两步,四方传来呕吐的声音,一会这一片都是酸臭的味道,锦衣卫众人都有些受不了,太难看了。
万宅旁边,白重赞和沈独发现了燃烧过后的灰烬,王明安三人从万宅门口的侍卫口中得知白重赞在万宅后面,三人过去,见到白重赞和沈独,正在看一堆草灰,道"都使大人,镇抚使大人。"
白重赞抬头道"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莫管言道"在梅鹮家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送回锦衣卫了。"
王明安道"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沈独回道"万良有吸食五石散的经历,凶手就在他家燃烧五石散以此来让万良吸食过渡,而死亡,但是这样燃烧的烟气会弥漫万良家附近的人家,会导致这些无辜的人也染上瘾,但是呢,纪副手说,燃烧的五石散里面可能还掺杂着阿芙蓉,或者底也伽,当然这些与五石散差不多,将这些人控制一个月就可以彻底从体内消除,但是纪副手怕与其一起燃烧的可能还有毒物,所以我跟都使才会来看。"
赵呈蹲下去,随手拿起一片被烧的只剩半片的叶子,看了看道"这是竹子。"递给白重赞,白重赞接过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道"好像不是竹子。"递回赵呈,赵呈接过,闻了闻道"确实不像。"王明安从赵呈手里拿过叶子,闻了闻,又闻了闻道"好像是,夹竹桃。"
白重赞要过来,闻了闻道"你可以肯定?"
王明安在草灰堆里巴拉了一下,发现了被烧完的花瓣,还好的是,没有碎成渣渣,依稀可辩是花瓣的形状,凑上前慢慢的闻了闻,有一股子香味飘出来,因为掺杂着别的气味,夹竹桃的气味并不明显,道"是,夹竹桃,大人请大夫吧。"
白重赞也知道夹竹桃的毒性,立刻出声吩咐沈独,道"沈独,你去找大夫,至少五人,告诉他们症状,和中毒之物,让他们将药材都拿好。"
沈独领命"是。"
王明安见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便拉着赵呈给白重赞道"大人,我等就先进宅子了。"
白重赞道"嗯,进去吧。"
白重赞说完,王明安就拉着赵呈转身就走,进入万宅,赵呈疑惑道"你干啥?干嘛拉我走?"
王明安道"都使大人一会就要生气,我们赶紧避开点,免得祸及池鱼。"
赵呈道"我怎么丝毫没有看出都使大人生气啊?"
王明安道"我说的是一会就要生气。"
赵呈道"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王明安道"都使大人知道夹竹桃有毒性,我赌他不知道夹竹桃的毒性究竟有多狠。"
赵呈道"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
王明安道"夹竹桃全身都有毒性,哪怕不经过外界刺激,让它好好的长在那里都是有毒的,更何况现在被有心之人利用,无论怎么用,只要跟人接触,它就有毒,洗澡的时候撒进去十几片夹竹桃的花瓣,就会导致筋脉一生不治,除了不致死,一生都要搭进药里了,像这次这样,燃烧夹竹桃后散发的烟也有毒,而且看刚才那么大一推,不知道燃了多少,这么烧,会死人的!"
赵呈道"你是说,现在外面那些吐的人,马上就会死?"
王明安道"也不是我想让他们死的呀,命如此,罢了。"
赵呈道"那,明安可知治疗办法?"
王明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我只是知道夹竹桃很严重,我又不是大夫,我如何能知晓,解毒办法。"
赵呈有些失神道"那,我们就看着他们死?"
王明安道"我也不想看着他们死,所以我们。"话顿了一下,赵呈以为他会说出些什么,结果他却说"所以我们赶紧看完,赶紧走,省的你看见,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赵呈……。莫管言……,莫管言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能说出多么感天动地的话呢!"
王明安呵的一声,笑了,淡然的说"呵呵呵,我感天动地,他们就有救吗?我是大夫吗,我说了他们就能感激我告诉他们,他们快死了,他们就能开心,他们就能说,谢谢,谢谢你让我有个心里准备,我快死了?他们才不会,他们只会跪下乞求,让我们救他们,我问你,你会医术吗?我会医术吗?"指着赵呈道"他会医术吗?做不到,就别吭声,大家都好。"
莫管言道"他们可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就能活!你难道不是在剥夺?"
王明安没想到,这下子真吵起来了,呛声道"我问你,从万良死,到现在多长时间了?及时治疗是指,一柱香之内,可现在呢?半个时辰都有了吧!及时治疗?痴人说梦!夹竹桃的毒性,无论怎样治疗,结果都是一样。"
莫管言不信道"你怎知,半个时辰就注定不能治了呢?"
听到这句话,王明安一下子眼睛红了,咬紧牙关,颤抖着,用力呼吸,赵呈一看,赶紧将人拉到一边,抚着他的背道"明安,别难过,我知道你不好受,好了,好了,好了。"
赵呈拿出帕子,递给他,随后转身让王明安自己恢复,自己则看着莫管言道"王老将军,是他曾祖父,对他很好,很好,八岁那年,死于夹竹桃毒叶,太医来到看,也只是用针让老将军回光返照,说两句话,也可能是老人家身体不好,两柱香,人就没了,去的时候,明安就在将军怀里,抱着将军。"
莫管言一下子愣住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如今的一句对不起都显得太过苍白,说不出口,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可能完的,是他太过分。
王明安转过身,径直走向屋内,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生气,没有愤怒,也没有释怀,赵呈,大概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吧,在他脸上看到了控制。
王明安进到屋内,用力闭了下眼,睁开,混沌散去,堂前挂着一副观音菩萨像,供案上还有供奉的香火,往里走去,绕过屏风,看到卧榻,铜镜,桌子,衣柜,架子水盆,毛巾,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凑近去看,很干净,走到床边,叠好的被褥,挂起来的帐缦,承尘也只有一双鞋子的痕迹,打开柜子,黑色他自己的衣服,走回床边,掀开被褥,露出床板,咚咚咚,咚咚咚,空的,接着将被褥彻底包开,叮!被褥里掉落一个小瓶子,王明安将被褥放到禅床上,捡起瓶子,晃一晃,里面有东西,打开一闻,药味,收进袋里,走到床处打开板子,里面直露青砖,什么都没有,将内室恢复原样,便出去了,院子里,二人各自站着,一个是不敢进去,一个是不想进去。
赵呈上前,道"要回去?"
王明安点头"回去,从这里,到虞宅,然后从虞宅回去。"
赵呈点头,拿出舆图,看了下路线,就在王明安的脚要踏出万宅的一刻,莫管言开口道"对不起,我无意冒犯。"
王明安回头,见莫管言正低着头,半弯着腰,双手与胸齐平,这是大礼,王明安连忙走过去,将人扶起来,道"不知者不罪吧。"这话回的,王明安其实很生气,也很无力,莫管言没有指名道姓对曾祖父不敬,只是向我讨一个说法,一下子撞上罢了,可是他真的是生气吗?冷静下,再想来,怕是思念,和难受,如赵呈所说,曾祖父对他很好,尽管过了十年,还是眷恋不止,他努力让自己不去难受,所以他避开曾祖父影子,现如今被人冒然提及,有的应该不止思念,还有不对,他做的不对,因为想到曾祖父就难受,所以十年来,一直未曾直面曾祖父的影子,明明就很思念,为何不去想想他呢?因为想了会难受,所以不去想,一直压在心底,现如今经外人的口,被提醒,真的思念。气,大概是留给自己的。
为何不去想,因为难受。为何不去想,因为难受。为何不去想,因为难受…………这句话反复在王明安的心里徘徊。猛地一惊!才回过神,自己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
再抬头,看向莫管言道"没事的,不知者不罪。"这次的话带着洒脱,带着释然,带着自由。
莫管言也看向他,怎的两句话,却截然不同,不等他想王明安拉着赵呈走了,自己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前往虞宅。
出了万宅,过了都使的界限,赵呈道"舆图是今年最新的,上面画道,只有相对较远的这一条路,有香铺,其余都没有,然后因为生意都是挤在一起才有人来,所以这一片也都只有这一家,而且生意不太好,剩下的香铺都集中在南大街上,这一家在南小街。"
莫管言道"这一家我去过,就在五天前,可惜关门了,不干了,而且他门口飘散的味道也不是这种,所以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王明安道"先走一遍,赵呈你看看,从虞宅到那一家的香铺最近,而且旁边要有客栈,酒楼,和,土地是常年潮湿的地方,比如河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