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现场

三人走出虞宅,赵呈拿着舆图走在最前面,近午时的南大街非常热闹,包子摊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摊外四五个人闻着包子散发的香味,馋的直抹口角,眼睛直瞪瞪看着包子笼,就等老板开笼吃包子。

再看那处,红油抄手,卖的甚是火爆,老板一天要炸好几次红油,热辣呛人的味道真是闻之不忘,吃一口还想吃。

再往前看,陈年老醋店,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是京城最酸的醋店,每每经过光,是闻一闻,看一看都要将眼睛酸出泪来。

再往前走一条巷子就到了梅宅,莫管言拦下二人道"我们去旁边的成衣铺换身衣物,免的进去后只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而掩埋了其他。"

王明安和赵呈一听,言之有理,便换了身衣物,又洗了把脸,一会,三人重新出现梅宅门口,玉牌拿出,三人进入梅宅,非常的清新,一条巷外就是非常热闹的小食街,味道非常重,若是杀了虞江再来杀梅鹮,那么必然就会与他们一样沾染上一身的气息,就算很少,也不可能如梅宅一样,如此清新。

王明安抬头,打眼一看,发现后罩房处有一棵桂花临近飘零之时,竟还能有如此的清香,指着桂花树道"有桂花树,能让梅宅如此清新的应该是桂花树的功劳。"

赵呈道"就算有桂花树,一旦沾染上小食街的随便一样,那么,也是去不掉的。"

莫管言道"所以,如果,这三人均为一人所杀,那么,梅鹮应该就是第一人。"

王明安,赵呈,点点头,道"对,只要在梅宅这里找到不属于死者的东西,那么,就能有三成的机会找到凶手在哪里。"

莫管言笑了嘲讽道"三成!你还不如没有。"

赵呈有些气急,俩眼瞪着他"莫管言!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都使大人叫我们来是一起调查的,你若是再这般,小心我呛回去!"

本来静静看着舆图的王明安,突然被赵呈的反应吓了一跳,啥情况,突然就心情不好了,这边,莫管言呛声道"好啊!我看你这嘴皮子能有多溜!还让我小心!可笑!哼!"

赵呈俩眼瞪的如铜锣,指着他道"你,你,你!"

莫管言嘲讽道"你,你,你,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三成,本来就是代表不能,而且,从大长公主死到今天都多长时间了,要真是那兰夫人所为,三成,根本不可能。"

王明安站在他俩中间道"好了,好了,别吵了,赵呈,你平日不是挺好说话的吗?怎的今日,如此暴躁呢?"再说回莫管言道"莫兄,不管怎样,抓不到人,又不是我侦查司一司丢人,而是整个锦衣卫丢人,我们没必要如此争执,当然莫兄你说的也对,从大长公主死到今日确实已经五六日了,一直抓不到人,还陆续发生命案,我们确实,没有一点有用的证据,我们也没有摸清楚兰夫人,和这一次的凶手的动机,想法,计划,行动,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会努力还予平静。"

王明安的一席话让莫管言愣住了,他也知道京城现在的暴乱根源是兰夫人,可安抚不了暴乱,就是他们的问题了,仔细想来,自他进入锦衣卫始,从来没有过如此暴乱的时候,并且一点也不受他们掌控,就像一个大雪球,越滚越大,越的就越控制不了。

莫管言低下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跟别人呛声惯了,对不住啊。"

莫管言的道歉让赵呈一下子如失了火的孔明灯,气焰一下子飘了下来,很干的应了他的道歉,并对他道了声歉"嗯,我也冲动了。"

王明安道"话说开了就好了,大家也都是被这次暴乱逼的烦躁,只要我们铲除祸患,一起就都……。"

话没说完,王明安撇眼一看,后罩房的桂花树枝上,有一丝血迹,王明安指着桂花树道"你们看,那是血吗?"

三人来到后罩房,王明安伸手拉住染血的桂花树的树枝,莫管言走到桂花树周围找了找,王明安道"莫兄在找什么?"

莫管言低着头四处找着,嘴里回复道"血迹能溅在树枝上,地下不可能没有,我找一下,你们进屋子看吧。"

弯腰看的不真实,莫管言索性蹲下来,从布兜里拿出小镊子,一点一点的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看到一个小泥块,莫管言猜测可能是血滴落下来,与土混合,想着便从布兜里拿出一张纸,对着撕下一半,毕竟纸贵,小心翼翼的将泥块放到纸上,然后捻开,随后拨开泥块,迎着日光,看到了血色印在纸上,莫管言想了想梅鹮那具尸体,是一把刀插在背后,可是梅鹮背后的血是渗透迹象,并非飞溅势,这是谁的血?

进入内室,映入眼帘的是乱糟糟的台案,和一滩血迹,还有墙上的一张雪山图,王明安抬头认真的看着那张山雪图,道"赵呈,你看,这图,有何不一样?"

赵呈抬头看了看道"没有画的很好啊!"看了看下面的署名念道"‘容章’?是很有名的画家吗?怎么没有听过,而且这画的也不咋地啊!"

王明安道摇头道"没听过,甚至这个姓氏,在朝元都很少。"低头想一想,转眼看到被移动的台案,蹲下去发现桌角被稍微移动了,根据一段一段的尘土痕迹来看,应该是推动台案然后停下,然后再推,然后再停,反复应该进行了三到四次,为什么要如此呢?台案一正对着门,取中间,一般是放下后除非搬家,否则就再也不会动了,为何会被移动,低下头,进到台案底下,抬头看台案底,也没什么啊,为什么会动呢?

赵呈在一旁,看着他诡异一般的动作道"明安,你干啥?"

王明安道"台案被动了,我看看是不是有机关啥的。"

赵呈道"你看出啥拉?"

王明安摇头"啥都没有。"低着头出来,抬眼一看,地上似乎有血迹,爬着出去,仔细看道,赵呈也蹲下来看,看着确实像是血迹,从怀中拿出帕子,擦了擦,再看帕子,暗红色,确实是血,王明安看看帕子,看看地下,视线连接到台案上的一角,凑近去看,一点零星的血迹,实现通过血迹看向地下的一根青丝,王明安拿出帕子将青丝放到帕子上,白色的帕子衬的青丝愈发的明显,赵呈在旁边,看到青丝有明显的折痕,三四道折痕,王明安也看到了,看着这个折痕,又看看台案被移动的痕迹,道"赵呈,赵呈?"喊了两声,赵呈没有应,回过头看见赵呈正蹲在地下,看着青砖,拍拍肩膀问道"赵呈,你,看啥呢?"

赵呈指着不太明显的拖擦痕迹道"这里,是不是有人被拖过去?"

王明安低下头发现了地下不是很明显的拖擦痕迹,本来以为是扫地所致,可是这拖擦痕迹只有一道,一直从内室门口拖到耳房,跟着痕迹进入耳房,发现了耳房处的窗户没关,此时正凉风袭来,旁边还有一个灯台,二人尽量避开不碰窗户,探着脖子看向外面,有一个人正躺下河里,二人赶紧走出去,对莫管言道"外面还有一个死人,就在河里。"

莫管言站起来道"河里,这一片的河,就是护城河。"

三人从后门出去,走到河岸边,到达河岸边的时候才发现,护城河的岸边,与梅宅的边缘几乎没有,人根本无法走过去,王明安见之道"等会,我去找一艘船。"

片刻王明安走回来,河里还有着一名划船的老人,赵呈上去将人捞了回来,王明安给船家付了钱,三人将死者抬回梅家,莫管言拿出简易的工具,对死者进行简单的检查,看见死者的状态,莫管言道"是活着的时候被拋入河中的,死者手臂向前,呈现自救形态。"随后拿起死者手掌,看到了死者手指中的泥渣,道"这是在耳房下面与护城河连接的泥土上挖的。"

又说了句"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就没有泥渣了。"说着就看见死者另一只手上就几条红色的伤痕,好像快要发紫了,莫管言心想是打斗中伤的吧,也没多想。随后看向了死者胸前的一处刀伤,刀伤从胸口连接到下巴"这样的刀伤,很明显是从肋骨处一直划到下巴处。"随后用镊子拨开伤口,看了一下深浅"这伤不致死,更加可以确定,是活着的时候被拋入河中。"

随后看向了死者其他的伤势,胸口处有两处青紫,肚子处有密集的拳伤,道"这些伤口说明死者在被扔下水之前,曾与凶手搏斗,但是他不是对手,但是……。"莫管言越看越怪,用手在拳印上比划比划。

王明安道"但是什么?"

莫管言拳头放在拳印上方,扭着头,皱着眉,似乎是怎么看都不对劲,疑惑着开口道"这,不抬对啊?"

王明安看着他的拳头道"怎么不对了?"

莫管言收回拳头,让王明安的拳头放上去,比划着道"看到了吧,小。"

王明安看着拳印,对比自己的拳头确实小,随后道"打在人身上小一点正常吧。"

莫管言道"这太小了,还没有你一个十七的少年的拳头大,不正常。"

王明安道"会不会泡水,控制了青紫的蔓延,说不定一天后就会重新浮现呢?"

赵呈道"也说不定是个姑娘,毕竟虞宅的鞋印在那。"

莫管言道"可是,死者是一个成年男子,目测二三十岁,正值壮年,如若是个女子,又怎能将他从耳房的窗户扔出去,耳房的窗户可是比别的屋子的窗户高啊?并且可以让他在活着的时候不反抗爬上岸?"说着,莫管言看到了死者额头有一处伤痕,随后他的手移到了死者的头部,在厚重的发髻里摸到了高低不平的头皮,随后他赶紧解开死者的头发,将死者坐立起来,看到了被重打的伤痕,王明安看到头发上有一点白色的渣渣,伤口很明显是桌角之类碰撞所致,究竟是什么呢?王明安用手沾起一点点白色的渣渣,闻了闻,都是水味,用手搓一搓,有些渣渣成了薄片状,半透明,王明安呢喃道"好像是蜡……。"突然!王明安站起身子,直奔耳房,打开耳房的瞬间目光就锁定在耳房窗户旁的灯台上,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垫住,拿起灯台向外走去,走着外面的赵呈喊道"明安,怎的了?"

王明安出来,二人看着他手中的灯台,瞬间明白了什么,莫管言道"他头上的伤口就是灯台砸的,头发上面的白色渣渣是蜡烛的渣。"

王明安补充道"之所以死者在活着的时候坠入河中无法上岸,就是因为凶手拿着灯台,在窗户处戳死者,而死者的头在水中浮上浮下的,所以凶手的灯台自然就冲着死者的头部而来。"

莫管言突然想到了之前的手背上的伤痕,拿起手,指着伤痕,让他们看,随后自己双手高举,然后一只手,指着另一只手道"死者在水中上下浮动,死者的手肯定在最高处,所以死者的手背上才会有如此伤痕。"说完从王明安手里接过灯台,找到一个角点,然后对比道"你们看,吻合。"

王明安道"嗯,确实,这样,我出去找人先把尸体运回鉴定司,我们去万宅。"

莫管言点头道"好,我去找笔墨将我们已验的告知副手。"莫管言走进书房,感觉有些乱糟糟的,也没太在意,拿起笔墨就写,写到一半,突然愣住,看向宣纸放的地方,乱糟糟的,就连地下也有一两张纸,要知道,纸很贵,他一个翰林侍读,不过与我等一样六品,就算是文官,比我们这些武官的俸禄多些,也不可能如此浪费,而且来时拿到了梅鹮的资料,上面写着此人甚是爱好笔墨,不可能如此糟蹋纸张。

想着笔下的墨水便滴落在纸张上,无奈只好换一张再写了,写完出去发现抬尸体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赶紧将验尸单交给他们,接过单子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莫管言看着他们手中的纸,有些愣神,王明安看他半天不动一下,直盯着门看,手在莫管言眼前晃悠一下道"莫兄?莫兄?"叫了两声,莫管言反应过来,扭头看着他道"王兄,怎的了?"

王明安奇怪道"莫兄,是你怎么了,你怎么老盯着门看?"

莫管言道"我在书房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和在桌子上摆放不整齐的宣纸,我在想是为什呢?"

赵呈倒是没有多想,张口就来道"没人看管,风吹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