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陈述

我和梓秋,是很要好的姐妹,我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1995年,8岁,因为我想多吃一个冰糕,在妈妈责备我时,梓秋站了出来,说冰糕是她想吃,与我无关。

1997年,10岁,我们在街上买东西,我当时特别喜欢放在玩具区那个玩具,但是兜里的钱并不够,梓秋看出了我的难堪,放下手里选好的东西,掏出自己的钱帮我结账。

2000年,13岁,我们进了同一所初中,成绩尚好的梓秋一直辅导我的成绩,我们一直互帮互助,是她告诉我学习不要操之过急,说成绩不好证明提升空间大。

2003年,16岁,刚刚踏进高中大门的我们懵懂又好奇,那天我不知道楼下有人,直接洗完脸就把污水从窗户倒下,比我们大一届的学姐恰好在楼下,刚好被我泼出去的水淋的浑身湿透,她们来到寝室找到我们,放了狠话,我一句话都不敢说,学姐她们一定要找出是谁做的,梓秋站了出来,被学姐们扇了一耳光,那耳光本来是我该挨的,事后梓秋对着我说没事,我们是好姐妹。

然而我好像一直都在给梓秋增加麻烦,梓秋熬夜写好的作业,被我的墨水浸湿,我害她被老师训斥,而那一晚她之所以熬夜是因为她也帮我把作业写了,而我却无能为力。

2005年,18岁,梓秋拉着我去拿鉴问稿资料,我却因为在操场看别人打篮球耽搁她的时间,我明知她很着急,却想故意让她干着急,因为我,太了解她了。也是阴差阳错,认识了小余。

随后小余跟梓秋表白,梓秋也很苦恼,甚至不敢面对我,我很疑惑梓秋为什么会这样烦躁,直到梓秋告诉我,她一直喜欢的都是历史科老师,在我看来,老师对她也有一定的器重,所以我并没有多惊讶,换句话来说,其实这件事情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距高考还有60天的时候,梓秋告诉我她怀孕了,我震惊了,然而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她被抛弃了,那天晚上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割腕,我当时真的很心疼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这么傻。

好在梓秋是个理智的女孩子,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她做了一个个大胆的决定,让我觉得她真的承担了很多很多的重担。

2005年5月中下旬,我们用生活费租了一个小单间,为了梓秋生下之轩后好照顾,我从头到尾都支持梓秋的决定,她觉得之轩是无辜的,她应该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看,不该那么的自私,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忍面对就剥夺孩子生命的权利。

2005年年底,被邻居威胁扰民,恰好我和余舟恒都不在她身边,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女孩,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真的把之轩送进孤儿院,我相信梓秋是没办法的办法,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能这样做是真的很爱很爱之轩。

2011年1月,我们再次见到之轩时,已经是个可爱的小男孩了,但是梓秋由于工作原因一直没能见到之轩,所幸,之轩一直记挂着梓秋阿姨,因为梓秋对他很好。

2011年1月,时隔一个星期,之轩性格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让我和余舟恒都大吃一惊,特别喜欢梓秋的之轩居然对梓秋说出讨厌二字,我极力的安慰她,告诉她孩子童言无忌,但其实我更明白,之轩没有开玩笑,因为他的表情足以证明一切。

在那之后,我出国学习六年,在2017年回到国内。

2017年底,由于梓秋一直没和之轩解决误会,这让我和余舟恒都很头大,我们不忍看梓秋这样堕落,提出领养一个女孩——何佳雪。

是的,提出领养是我的主意,因为我太想查清这个案子,所以告诉你们的口供有点不准确,但请相信我,我现在说的话句句属实。

梓秋深受伤害后不敢再接触爱情,如果领养一个女儿,起码之后还有个情感寄托,这是我单独想到的,但孤儿院那边是我和余舟恒去了解的,包括苏叔叔也一直以为佳雪是梓秋的亲生女儿。

2017年底18年初,何佳雪正式成为梓秋的女儿,梓秋也常常跟我说佳雪和之轩很像,仿佛在佳雪身上看到了之轩的影子,能看到梓秋走出来,我也很开心,那天梓秋买了东西只身一人前往孤儿院,本来想以余舟恒的名义见一眼之轩,因为佳雪的出现导致事情没有成功,当时梓秋的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对,我当时在现场,我恰好是去看之轩,在之轩的房间一侧,那侧有个走廊,走廊尽头是一个拐角,当时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之轩,说余舟恒来看望他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诧异,之轩先是跟我说了一声然后开心的跑了出去,我当时也跟了出去,我就是在拐角那里看到了梓秋她们。

是的,我那天只是单纯去看之轩,并不知道佳雪她们会来到门口,我只记得之轩当时失望的表情,是真的很难过。

2018年底,梓秋的妈妈钟阿姨永远的离开了她。

大概是因为心绞痛,抢救不及时,因为那天大家都没有在家。

梓秋的事故发生在 2019年中下旬。

那天梓秋休假,我恰好下午也调休,就想去梓秋家里玩玩,苏叔叔告诉我梓秋有事情出去了,于是我就在梓秋家里等,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啊?我是多久到梓秋家去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梓秋离开家后的一小时还是?

对,我感觉蹊跷的就是梓秋不会知道我那天去她家,但是她却告诉我她要晚点回家,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如果我坚持问梓秋,解开我的疑惑,就不会让梓秋变成这个样子。

短信吗,我找找,好像被我误删了。但我记得短信内容是:余舟恒叫我出去,我晚些回来。我绝对没往余舟恒那里推,这是事实。

那天我一直到天黑才回家,梓秋迟迟没有消息,我忍不住给余舟恒打了个电话,他也很吃惊。

我并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因为是余舟恒叫梓秋出去的。

家里情况?是梓秋一直辛苦上班挣钱,照顾家里的饮食起居,一家人齐乐融融,没有发生过什么别的。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梓秋的发小,我更该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彻查此案!

“张队,我觉得,我们应该带赵之轩来一趟,因为当事人就只有余舟恒和赵之轩。”女警官看着严沫子起身走后转头望着张队。

“其实我打一开始就没想调查赵之轩,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原生家庭和环境不幸福,那对孩子的性格也会造成改变,但是赵之轩并没有,相反,他明明每天那么开心,这就足以证明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原生家庭,除非……,有人告诉他。”

“张队怀疑的是?”

“现在不敢说怀疑,只能从侧面去打听,如果目标锁定了赵之轩,那就太草率了,在案发现场曾发现了福尔马林的液体,只要去孤儿院一询问便可知。”

哦,你们说赵之轩啊,现在14岁咯,一直是由我扶持养大,因为他母亲当初再三嘱咐。

赵之轩这个孩子很可爱很聪明,可以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从小的他就喜欢四处观察,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头脑,虽然从小脱离了被家人包围的温暖,但是独立的他向来都很优秀,他不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得不到礼物就哭,相反,他很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礼物,他说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他想要能永远存在的东西。

他喜欢一个人做研究,得出很多大人都无法想象的化学实验,比方说如何保鲜东西的新鲜度,这可能也是他喜欢独处的原因吧,毕竟当初遇到他时,他妈妈苏梓秋让我特别关照他,其实感觉的到苏梓秋很爱他,但是这14年却从未有过一整天完整的陪过他,他虽然脸上不在乎,但是他的内心却不一定,我从未见过他情绪低落,他就像个成年人一样挑起了重担,成了现在孤儿院弟弟妹妹眼里的大哥哥,他为人善良,从未把自己不快乐的童年表现在身上,我了解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好孩子。

“保鲜物体新鲜度!?不幸福的童年!?”

“是的,我也很疑惑,我们从未告诉过他,一夜之间他的内心判若两人。”

“从哪天开始的?”

“好像是2011年一月份。”

“之前严女士说赵之轩发生性格转变是多久?”

“好像也是2011年一月份。”

“走,去严女士家!”

“福尔马林这种液体和赵之轩口中的保鲜很一致,保鲜尸体来误导警方判断这件事情或许有了答案。”

“那直接把赵之轩缉拿归案就可以了啊。”

“不,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首先得知道赵之轩为什么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定跟身世有关联!”

“好的。”

严沫子家。

“张警官,你们上门拜访就想问我这件事情?我可以说我不知道吗?”

“那需不需要我替你说?”

“张警官说笑了,但我确实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过之轩。”

“一切都是巧合。”

“你,嫉妒过吗?”

“此话怎讲?”严沫子面不改色。

“你嫉妒过苏梓秋的生活吗?”

“梓秋和我一直是好姐妹,我为什么会嫉妒她?”

“那你就让别人来偷偷帮助你?”

“我真的不知道张警官您的意思。”

“你听过首因效应吧。”

“抱歉,并没听过。”

“第一印象总知道吧,举个例子,就像那些有口碑的热门老剧被现在的明星艺人们翻拍,但是大家总觉得原版的主角是无法被超越的,尽管翻拍剧里的主角更胜一筹,但大家始终会觉得初次看到的最好。”

“所以?”

“所以你恰巧利用了这一点。”

“我真的不明白。”严沫子尬笑。

“如果没判断错的话,之轩对你的信任应该比对他亲生母亲的信任要多吧,不出意外的话,之轩第一眼见到的人应该是你,和他相处最多的也应该是你,不止赵之轩如此,何佳雪也是如此吧。”

“我想你们误会了,余舟恒和她们的接触更多一些。”

“不,因为余舟恒一直深爱着苏梓秋,对她的孩子关怀也有道理,但是他更关怀的是苏梓秋,而不是这两个小孩子。你在苏梓秋没有生出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出谋划策,而且你反复告诉我们你和苏梓秋关系很好,并且反复提到信任二字,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你不知道你的神情有多么慌乱。”

“我帮梓秋出谋划策只是因为梓秋是我的好闺蜜,我多多和她的孩子相处也没什么吧。”

“确实没什么,但是邢兰院长告诉了我们一件事,这件事似乎就是你做的。”

“……”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来看,赵之轩和苏梓秋之前的关系是极好的,但是一周后突然性情大变,这是为什么呢?”

“我不清楚。”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了解赵之轩父亲,也就是那个历史科老师的事情只有你最清楚!”

“余舟恒也知道。”

“但是当时只有你在现场。”

“一周七天,谁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其他人会不会乘虚而入。”

“是这样没错,但是院长告诉我们,一夜之间赵之轩判若两人,而那天,你恰好单独留在赵之轩身边。”

“我听不懂。”

“你放心,在未查证之前我们不会逮捕你,但是我们劝你还是听进去,因为事情的矛头已经指向你了,和你脱不了干系,当然,并没有说你是凶手,可能在某个地方才藏着最最最重要的真相。”

说完张警官离开了严沫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