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呈本来就方向感不强再加上路曾华给的地址实在是过于简略这就导致程呈跟着手机导航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发现原来这个怡西小区就在隔壁。不过虽然花的时间长了些但也总算是找到了,之后就很顺利的在路曾华所说的楼前见到了正在楼道门口等他的老狗逼。
“呦,真是劳您大驾了,这大早上的还特意在门口等我。”程呈真是难掩一脸的嫌弃,连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但路曾华却是并不在意苦笑着说道:“呈哥,我刚刚就在这间房里发现了点不得了的东西,还真得你来看看。”
程呈冷哼了一声,推开路曾华就向屋里走去,说道:“给你看看倒是没问题,但你欠我部手机。”但这脚刚迈进屋里却又立刻跳了出来,骂道:“我去!你这屋里装修挺特别啊!cos灾难房吗?”
路曾华正纳闷自己怎么就欠程呈一部手机了就听到程呈接下来的话,只能无奈的笑着说道:“不瞒你说,前几个小时刚烧完,还带着热乎气儿呢。”他说着就先程呈进了屋,带着他向沈言的卧室走去。
程呈虽然不想踏进这样的屋子,但又想到自己的衣服早就弄脏了也就释怀了,就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毫不避讳四周的飞灰和焦炭倒还觉得比以前自由舒坦了不少,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呈哥,就那儿。”路曾华用手电光给他指了指房间角落处的木床框架,又说道:“那个床里又一滩烧焦的黑块,”他又顿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说道:“我不敢判断那是什么。”
程呈很少见路曾华这种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烦躁讽刺道:“你别在这儿给我装什么大姑娘上花轿,你是什么熊样我最清楚,再说这屋子一股烧焦的肉皮味混着烧羽毛味,那一滩估计就是死猫死耗子之类的,行了,陪我手机吧。”说着还真就要伸出手来,路曾华趁机把一个东西放到他手里说道:“呈哥,你再看看这个。”
那是一个褐色的小薄片,四周已经被烧得焦黑,还透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程呈被呛的轻咳了几下才说道:“这是动物指甲吧。”
路曾华摇摇头说道:“你见过什么动物的指甲是扁平的。”
程呈这才惊觉立刻又仔细看了看说道:“老路,这该不会?”他话未说完人就已经冲到床边从兜里掏出手套带上,借着手机的光全神贯注的观察这那一滩东西,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地上这一摊黑色中有着不少大小不一的黑色硬块,程呈捡起一块掰开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粉红色的肌肉组织,“这该不会,是郭吉?”
路曾华也凑过来脸色也是难看得很,“这就很难说了,毕竟都烧成这样了,只能拿回去给大慧儿化验一下才知道。”
面对这种情况程呈也懒得告诉他金慧辉现在不在局里,他倒是注意起另一个问题,他站起身正色问道:“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就在此时门口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路叔叔?”姜暖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带着两只支手电筒和几支蜡烛。
路曾华听到她的声音也立刻从里屋卧室里走了出来,笑着道:“你怎么过来了?”
姜暖笑着把手里的蜡烛和手电筒递给他说道:“我知道你这儿没有灯所以就在家里找了几个蜡烛给你。”说完又借着手电筒的光四处看了看,感叹道:“这下什么东西都烧光了,这可怎么办啊,对了路叔叔,沈言哥哥的东西还有没有能用的了?”
路曾华也叹了口气说道:“这屋里已经被烧得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了,被别提能不能用了。”他说完又笑了笑又道:“再说,沈言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姜暖也点点头说道:“他确实也没有什么,但是他一直很珍惜陆老师留给他的画材,他就放在一个灰色的书包里。”她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似是觉得这东西应该也跟着付之一炬了,苦笑着说:“要是它们也都被烧了,沈言一定会很难过的。”
“他有什么难过的?不过一个精神病而已!”
这突来的声音把姜暖吓了一跳,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骂沈言的,然后她就看到有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但是屋里实在是太黑了,她根本看不清出来的人是谁。但路曾华却是看得清的。
程呈寒着脸,手里提着一袋的焦黑色渣子,他的愤怒简直就像是实质般的流露出来,扎得路曾华浑身都疼。
“路曾华跟我回去吧,你今年,不,明年都要倒霉了。”
程呈的声音冷冰冰的,他其实也注意到了面前的姜暖,虽然心里反复劝说自己面对这么一个小姑娘不能失态,可是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语气,表现出来的样子依旧极其不友好,他笑得十分僵硬,对姜暖说道:“小姑娘,谢谢你的蜡烛,但是这个叔叔可能用不着了,但你不用担心警局里的灯光很好。”说完就拽着路曾华向外走去。
“喂?呈儿你干嘛?”路曾华被他拽得十分不舒服,可程呈今天的力气却显得格外的大,他连着挣脱几下居然没挣开。
程呈没有回他的话只是一味的低头走着,但那只揪着路曾华衣服的手却是攥得异常的紧,他也是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竟有力气制住路曾华,但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却是更加难受。
“喂?呈儿!你先停!我有话说!”路曾华眼看着自己被程呈拉到了屋外,寒夜里的冷风刮到脸上像刀子一样的疼,但无论他怎么说程呈都不肯停下脚步,就似是要这么将他拖去警局一般。
“呈儿!你等一下!”路曾华有点忍受不住这种状态了,他又用力的挣了挣却依旧是没有甩开程呈的手,他终于忍不住怒喝道:“程呈!你给我放开!你有病吧!”
他这一句话下来程呈的脚步果然顿住了脚步,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的手也随之松开,整个人都像是定住了一般。路曾华终于摆脱了控制,赶忙找机会活动一下自己酸痛的肩膀,他又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
“有什么好说的?说说你包庇罪犯?还是说说你私藏证物?”
他说出的话犀利的要命,路曾华一时间都不知道还怎么解释只能干笑着打着哈哈:“哪儿有这么严重,不都是在怀疑阶段吗,都没有直接证据,哪儿来得罪犯?”
程呈也懒得跟他解释,“你还是省省嘴皮子去跟赵局解释吧,”说着就又要伸手拉他,但这次有了防备,路曾华一见他又要伸手立刻就转身躲开了,笑着说道:“说话就说话,总这样不太好吧。”
“那你还想怎么样?”程呈也知道只凭着自己根本没办法把路曾华押到赵局眼前,索性就这么陪他耗着。
路曾华也注意到程呈稍稍松动的态度,竟然直接没皮没脸的贴了上来,一手揽住程呈的肩膀说道:“呈哥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但这事儿还真不能像你说的那么办。”
程呈不屑的笑着问道:“我为了你好?”他又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既然知道我为你好那就跟我走吧,咱们去找赵局好好谈论讨论包庇罪到底判几年。”说着竟然真的又要伸手去拉他。
路曾华连忙压下那只快要抓到自己的手,笑着说:“诶呈哥,别别别,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无非就是想让我趁着这案子还没查清楚的时候先去找赵局坦白,要不然冯傲查到线索我的包庇罪就真的没跑了。”
程呈显然没想到路曾华竟然真的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他,那意思明显就是:你既然都明白那还让我废什么话?
路曾华叹了口气低着头说道:“我不去找赵局,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他这装逼的态度立即就把程呈心底的火点了起来,他反手握住路曾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招小擒拿就把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摁在了地上,骂道:
“你有个屁理由?有什么理由是你不能跟你程爹讲的?”
程呈粗暴的话着实把路曾华给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此刻自己还趴在雪地上,依旧不要命的吐槽道:“卧槽,呈儿,你最近说话变得有点暴躁啊!”
其实程呈说完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从小家教极好活了三十多年都没说过几句脏话,但他最近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说出的话总是不太好听。
“不过也没什么,大男人也该有点脾气,”路曾华也知道程呈可能是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帮着打着圆场,但他此刻的姿势实在是太难受了些,连忙又说道:“呈哥,你能先放了我吗?咱现在真的有急事儿。”
程呈哼了一声,嘲笑他道:“你还能有什么急事?我现在觉得立刻送你去见赵局就是最急的事了。”
“我要去找冯傲!”路曾华真的有些着急的说道。
“什么?!”程呈觉得自己幻听了,手上的力气都不自觉的加大,直疼得地上的路曾华龇牙咧嘴,鬼哭狼嚎。
“我靠!呈哥!你手轻点!”
程呈却根本没理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去找冯傲。”
他手劲没减,路曾华只能忍着疼说道:“对啊呈哥!我得找冯傲让他立刻派人去找沈言!”
“为什么要找沈言?”程呈实在不明白。
“呈哥!疼!真疼!你先放开我!”路曾华用另一只手揉着着自己的肩膀喊道,直到程呈放了手他才止住喊叫,这擒拿真不是闹着玩儿的,路曾华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像是脱臼了一样,大冷天的竟然疼出了一身的汗,路曾华觉得他必须要从今天开始重新审视程呈了,以前那十几年可真算是看错他的,谁能想到这么一副小身板竟然还挺有劲。
程呈见他脸色都白了,看样子真不是装的,也觉得自己刚刚可能确实太用力了,虽然心里过意不去,但要让他现在道歉他自己也拉不下面子,只能转移着话题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路曾华又揉了揉肩膀,觉得疼痛缓解不少之后才道:“以前我没有逮捕沈言确实是有理由,这事还要怪严皓那小子!”提起这码事儿路曾华的气是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以前被人捅得快死了你还记得吧?”
程呈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路曾华接着道:“当初我天天往医院跑结果这小子就是死活不说是谁捅的他,当时我就觉得他这就是纯粹想包庇这个想要他命的人啊,虽然想要个答案,但被害人都这态度你说我要是执意追究倒是显得我不是人了。”
“所以想要杀他的人是沈言?”程呈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迟疑,显然,他就是瞎猜的。
路曾华瘪瘪嘴说道:“这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到现在也没说,但他出国之前给我留下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本他朋友的日记,文笔挺好写得还挺感人,最后还有一个光盘是他在病房里拍的,一共拍了一个多小时,总而言之就是说希望我照顾沈言,别让他犯错,陪他过一次年。”
程呈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了,他怒道:“所以你就答应了?”
路曾华苦笑着道:“呈哥你不知道,严皓这小子可会了,他一个心理医生,对着我说了一个多小时,给我说得感动坏了,一心只觉得沈言这孩子太可怜了,再加上他真的活不久了,我就想着有什么事都等过完年再说。”
还没等他说完程呈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头上,把路曾华打得一愣,“清醒没?路曾华你是疯了吧?你知不知道沈言的身上可能背着几条命,再说,他是个神经病!你天天跟他住在一起,你不怕他那天晚上发病了趁你睡着用菜刀把你剁成肉馅?”
路曾华笑着道:“那倒不会,我跟他呆了那么久还是了解他的,他不会随便杀人。”
程呈冷哼着把手里的物证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你敢不敢把你这句话对着郭吉说一次?”
提到郭吉,路曾华的笑容渐渐冷却下来,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所以才要立刻找到沈言,我不觉得这个人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