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逝前遗言

“不愧是君儿。”先帝轻轻一笑,将笔记翻过一页。

谦墨的思维也被带回十五六年前……

如果没记错,当初他是给父皇讲了许多他未来的政策和计划,条条都能体现出一个十六岁少年卓越的领导天赋,条条都很全面,都是明智、可行的政策。

而皇兄,并没有说未来会用什么样的策略,只是说自己要要求自己怎么做……

“父皇谬赞,儿臣愚见,让父皇见笑了。”听到先帝的话,君墨忙补充。

“你这孩子……”先帝听闻无奈轻喃一声,又提出下一个问题,“但如果……继承玄玉岛的是谦儿,你会怎么做?”

谦墨愣了一下,接着继续回忆那段记忆,渴望听到皇兄的回答。

“儿臣不会意外。弟弟无论是武艺还是经纶都在儿臣之上,儿臣输的心服口服。儿臣以后会向弟弟学习,提高自己的能力,专心辅佐弟弟。只希望到时候我们可以兄弟和睦,家和才能万事兴。”

这话如果被十五六年前的谦墨听到,他或许会嗤之以鼻,认为是皇兄应付先帝的话;但让现在的谦墨听到,他只觉得这是当初皇兄的肺腑之言,竟有些感动。

他又何尝不渴望呢?

现在和皇兄和睦共处,才知当年少年时期的兄弟二人较劲究竟是多么幼稚和愚蠢。

君墨友,什么事都能时刻想着他;他有才干,君墨便放心地把他擅长领域的大权交给他,丝毫不忌讳君臣之别。

谦墨恭,他专心辅佐兄长社稷之事,以亲王所及之力,保兄长之尊,保玄玉岛平安无虞。

这也是先帝以及已过世的太后所期望的罢……

接下来,先帝又问了君墨几个问题,君墨有的对答如流,有的要静静沉思一段时间。

君墨只在里面待了半个多时辰,便出来了。他深呼吸几口,似乎在缓解刚才的紧张。

他在侍卫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宫殿。

“殿下,如何了?”雪银铭光还没有躺下,见君墨进门赶忙问。

君墨回想起刚才父皇的那番话,想着他进门时看到父皇笔记上记下的谦墨那密密麻麻的好几页言论,叹了一口气,不过又轻轻笑了笑:“阿洋,以后陪我去中原发展吧?”

“殿下?”雪银铭光怔了一下。

“我大概……算了。如果我真要去中原发展,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愿跟随殿下。”

但是,谁能想到,在几天后君墨登基那天,这个青年会仅仅留下一张字条便独自离去……

随后发生的事情,谦墨是知道的。

那天后,他和皇兄的关系缓和了几天,似乎皇兄已经做好他上位、而自己去中原发展的准备了,然而……

记忆突然一片空白,随后又浮现出了画面——这应该是不连贯的另一段回忆了。

画面中,此时身着龙袍的男子正在一处房间门口焦急的等候。谦墨认出那是自己皇兄,时间线已经到了他登基以后。

这时的君墨,应该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了……二十五六,那时父皇大概……

“陛下,请!”一个侍卫从房间里出来,恭恭敬敬地向君墨行了一个礼。

君墨不敢迟疑,速步走进去。

房间很大,摆设也华丽庄重,正对着门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咳咳咳……”那是一个已经不年轻的声音,由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可以听出,声音的发出者似乎连气都喘不平稳。

“父皇!”君墨忙跑过去,扶着床上挣扎着要坐起来的人坐起来。

仍然是先帝,不过此时已经快到了生命的终点……

“父皇还咳得这么厉害吗?晚膳后的药可吃了?”君墨轻轻拍着先帝的背,关切地问。

先帝艰难地笑了笑:“吃过了,君儿不要担心了。”

先帝顿了顿,声音有些沧桑:“父皇大概大去之期不远矣,以后就不能指导君儿了……”

“父皇不要这样说,父皇今年还未过花甲,好好保养,定然能长寿!”君墨有些急了,忙道。

可是,这话也只是安慰罢了。先帝也知道这一点,摇头轻轻笑了笑:“生死有数,父皇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也好,这样就能下去陪你母后了,告诉她,小希去年生了个可爱的女儿,雪银氏不会断后了……”

君墨的眼眶深深红了,张张嘴但没说出话。

“君儿,今天父皇……就想和你好好聊一聊。”先帝捧住君墨的一只手,满脸都是老父亲对孩子的慈爱。

“父皇请讲!”君墨站起来。

“不必了不必了,就是想闲聊两句,坐下。”先帝用微弱的力气把君墨往床头拉了拉。

先帝从君墨的童年故事聊起,沿着时间线,一直说到现在。到底是关切玄玉岛事务的君王,说着说着,父子二人不知不觉又谈起了今日朝堂上臣子说的政事,围绕政事各抒所见。

“看来父皇的选择没有错。”听完君墨的见解后,先帝笑了,“君儿真是把玄玉岛治理得井井有条。”

“其实刚才儿子所说,有一大半都是谦儿的见解,儿子刚从谦儿那边过来。”君墨没有抢占功劳的习惯,实话实说道。

“谦儿啊……”先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你刚才说的有一些……是他的风格。”

“父皇,”君墨忍不住提出,“儿子……有一件事不明白。”

“嗯?”

“当年谦儿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比儿臣强,朝臣、宗眷们也都认为谦儿是最后的人选了,可父皇为什么选择了儿臣?”这个问题,无论是在君墨还是谦墨心中,都存在了很久了。

先帝慈爱地笑着,伸手去摸君墨的脸:“你们兄弟两个都很优秀,有这么优秀的孩子,也真是父皇这辈子的福气……父皇也常感谢你母后,给我生了这么两个优秀的儿子……”

他仿佛在用谈家常的口吻在絮叨,却也在回答着君墨的问题:“谦儿确实优秀,在君主才干方面胜君儿你一筹,但他在最关键的地方却不如你……谦儿也是聪明绝顶的,但有两个致命的缺点,一个太过刚愎自用,另一个是野心太大。玄玉岛怎么说也是洛克王国的领土,我们要做的就是治理好玄玉岛,辅佐好圣安德鲁王朝,有雄心壮志固然好,但野心太大终究不应该是贵族所为。还有,他几乎是被朝臣捧大的,太过专断而不考虑多方平衡因素,君儿在父皇走后也要替父皇好好劝劝谦儿啊。”